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Shadow and Light (6)

这个应该叫做诈尸更吧。。。

副标题应该叫做"我的爱人假死十年,应该如何破镜重圆",狗血,言情,慢热,没有赤焰案,专心谈恋爱

Shadow and Light (1)

Shadow and Light (2)

Shadow and Light (3)

Shadow and Light (4)

Shadow and Light (5)



萧景琰的生物钟很准时,尽管凌晨三点多他才终于睡着,可当清冷晨光无孔不入地挑衅深咖色窗帘时,缝隙处细瘦的明暗对比还是令他睁开了双眼。

 

幸福感是不能当做安眠药的,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反倒更像是兴奋剂,令上亿个神经元细胞此起彼伏闪烁不息,连绵作记忆之城里幽蓝的不夜霓虹,过去与现在碎片似的浮现在意识表层,让睡眠呈现出似梦似醒的矛盾状态。

 

萧景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伸出一只手去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六点二十八分,对着眼睛上方的微信界面发呆了片刻,又随手将它扔到一旁。他的大脑因为难以停歇的运转而十分疲惫,与梅长苏告别时的平静很快就背叛了他,在令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的诸多原因中,有一个让他忍不住嘲笑自己,可同时也使他在睁开眼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梅长苏,听到他的声音,甚至只是收到一个微信表情的回复。

 

他就着拍到脸上的冷水狠狠抹了一把脸,清醒点儿萧景琰,收起你那套幻觉臆想的怀疑论,这毛病你昨天已经犯过一次了。你是个三十三岁的检察官,不是精神病院里的妄想狂,一切都是真实的,小殊回来了,他回来了。

 

不过现在才六点半,别去打扰他。

 

十月下旬的温度对萧景琰来说冷热正好,曾经赤焰组严酷的体能训练而今留给他的是健身房的黑卡和对晨跑的坚持。

 

七年前最后一战中他的左手肌腱遭受重创,主治医师告诉萧景琰,他已不再适合从事持枪狙击这样的高精度作业,甚至在康复疗程结束后,他的左手也不能再承担过重的负荷了。虽然日常生活不受影响,但那显然仅限于普通人的范畴。

 

其实聂真代表赤焰挽留过萧景琰,即使不能参与一线外勤工作,他仍旧是组里最具价值的战力,但萧景琰拒绝了。仇恨和痛苦曾经支撑着他,后者仍如影随形,前者却随着罪魁祸首落网而瓦解脆弱,倒也并不是消失,只是这般粉碎的仇恨不再拥有力量。

 

他无法继续留在这个明明没有林殊却处处充满有关他记忆的地方,他的天堂在这三年里沦落为地狱,以后他宁愿躲到世俗的监狱里服刑。

 

他的左手废了,案件审结了,林殊的仇报了,一切都结束得刚刚好。

 

他边跑边想,呼吸在深秋的冷空气里少见地急促起来,那个时候历经肝脏移植的林殊和手术缝合的萧景琰,各自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地想念着对方,生不如死地沮丧着。

 

萧景琰绕着小区跑了半个小时,运动衫贴着薄薄的汗意,他停下来慢走调整呼吸,从对面小区门口沿着围栏一路走到梅长苏住的那栋楼下。

 

七点十分,还是太早了,休息日的林殊喜欢赖床。

 

转身回家,冲个澡收拾好自己,萧景琰拿出手机开始认真地搜索大众点评。这么多年来他一向不对吃喝上心,昨天那家店也是碰巧知道的。平日里早餐不是冰箱里的吐司果酱,就是去单位食堂潦草解决,偶尔想改善一下生活,都得现查网评。

 

萧景琰想了想,现在时间还早,与其叫外卖,不如自己开车去买,这家老字号离得不远但看起来排队火爆,等他点完餐估计梅长苏也该醒了。

 

八点半,萧景琰拎着招牌生煎包和荠菜云吞走出店门,修长手指在聊天界面灵活如飞,终于发送出一条按捺两个小时的早安问候。

 

“我买了早餐,起床了吗?”

 

“刚睁眼。”

 

“被你吵醒的。”

 

想象着他和十年前一样埋首在枕头里脸色不善的样子,萧景琰撇了撇嘴,起床气倒是没变。

 

梅长苏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洗漱,预备着萧景琰开车到小区大门的时候给他放行。

 

萧景琰并不知道,梅长苏如今能多睡几个小时有多么难得。当年他做苏哲卧底黑帮的时候,失眠浅睡简直是家常便饭。最初渗透成功的日子,监听摄像无处不在,他甚至连梦话都不能说,脑中却要时时刻刻警惕思考,夜晚成了最好的遮蔽,他阖着眸子在黑暗中清醒谋划。后来苏哲成了组织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他的监控慢慢放松,可他的处境却随着深入犯罪集团而愈加孤独凶险,他的睡眠只好照旧恶化下去。林殊再优秀,这样的打磨也来得太过艰难。

 

惊醒、失眠、焦虑、抑郁,作为卧底后遗症的不仅是一颗排异的肝脏,还有长期处在死亡边缘下难以挣脱的情绪阴影。梅长苏骄傲强大,可伦敦病房里的他却也真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病人。他也会蜷缩在病床上唇色苍白,任由输液管在夜晚仍不停息地向身体注入冰凉的药物,他会一遍遍在黑暗中默念,“我会好起来的,景琰”,轻颤的眼睫看上去既无助又坚强。

 

梅长苏挂断语音,打开防盗门,从柜子里拿出拖鞋,然后就坐回到餐桌旁打哈欠。晨起的苏先生有点儿迷糊,相较大多数时的纠结要更可爱一些。

 

萧景琰进屋关门,把小菜包子摆上桌,手上动作行云流水,还不轻不重地稍加点评了一句,“安全意识淡漠。”

 

梅长苏也不辩驳,只是坐在一旁支着额头静静看着他忙活,“你昨晚没睡好吗?”萧景琰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并不明显,可梅长苏还是能轻易得出这样的结论。

 

萧景琰将分装的馄饨汤倒进碗里,推到他面前,微扬唇角迎着梅长苏的目光,“那你呢?是不是也没睡好?”

 

“大概会比你好一点。”

 

这是实话,若论思虑感慨梅长苏心中绝不比萧景琰少半点儿,可他这么长时间的惴惴不安一大半都系在自己如今的身份上,虽说身份骤然被识破给他增添了许多意料之外的难处,可不管怎样,内心中总有一瞬的轻松窃喜暂时掩盖过一直压在心头的忧虑。

 

就算未来路途多艰,但至少此刻他能大大方方站在萧景琰面前,听他说一句,小殊,晚安。即便心绪激荡,令他一时难寐,这句简单的晚安还是安抚着他进入恬静梦乡。

 

“你经常吃这一家?”梅长苏尝了尝味道,清淡鲜香,确实不错。

 

萧景琰摇头,“第一次,喜欢的话下次再买。”

 

梅长苏咬着馄饨,词句含糊,“下次没准儿能找到一家更好吃的”,嘴角却不自知地翘了翘。

 

早餐吃完,梅长苏倒不急着收拾,反而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包没开封的咖啡豆。萧景琰看他站在流理台跟前慢悠悠地研磨,心知他是为了给自己提神,有些无奈笑道,“刚喝完馄饨汤,又喝咖啡。”

 

“萧检察官有何见教?”将咖啡粉倒进滤纸,以前的林殊从不愿花这些功夫,如今却温和耐心多了。

 

“不中不洋。”

 

梅长苏按下咖啡器的开关,转过身背靠着流理台,一身家居服却偏偏摆出梅教授的气派,“中西杂糅,兼容并蓄。”

 

咖啡煮好,梅长苏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给萧景琰搭配。他顺势瞄了一眼,果然,啤酒牛奶罐装咖啡再加一袋切片面包,空荡荡和自家的相差无几。

 

“你有跟舅舅他们打过招呼说我们今天回去吗?”

 

“我妈知道我这周回家吃饭,不过他们大概想不到你会跟我回去。”萧景琰放下马克杯,语调真诚,“你要不要抓紧机会跟他们串个供。”

 

梅长苏挑眉,拿过手机摆弄了几下,“合谋好了,他们一会儿都会假装不认识我。”说着将屏幕转过去给萧景琰看。

 

萧景琰握拳挡在唇边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梅长苏和林静的聊天界面上,一条“静姨,我们露馅了,一会儿我跟景琰过去看您。”的消息新鲜发送。

 

林静既是梅长苏的姑姑,又是他的舅母,从林殊出生时起就对他格外疼爱,全然不输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幼年的林殊对这复杂的称呼很是纠结,灵机一动就叫起了静姨,林静宠他,这称谓便一直延续下来。

 

梅长苏回国不过两个月,之前为了办理相关手续和适应学校的工作忙碌了许久,好容易安定下来又一颗心扑在萧景琰身上,所以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拜访长辈,这样一来倒也正好。

 

“现在想想,难怪上次回家就觉得老头子有点儿怪怪的,原来是骗了儿子心虚。”

 

“舅舅怎么了?”

 

“以前每次回去我爸都要数落我两句,上次竟然破天荒没开口,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多么优秀,萧景琰总是让父母忧心的小儿子。他笑了笑,难怪父亲会饶了他耳根清净,他们都知道小殊回来了,景琰就能让人放心。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提出来的大包小包不免头疼,“这都是什么啊?”

 

梅长苏边清点边回答,“一走这么多年,总不能空手上门啊。这些都是给舅舅、静姨、景禹哥哥、大嫂还有庭生带的礼物。”

 

你一面都没见过的大嫂和庭生都有份,萧景琰扬眉,“那我的呢?”

 

梅长苏一脸明知故问的神情,“你不是已经喝进肚子里了吗?”

 

和他一起拎着东西下楼的萧景琰认命地叹口气,算了,不要计较,林殊的花样还是不去问得好,反正他早晚也会说。

 

若是有人路过瞧见他脸上唉声叹气的表情,没准儿会感慨一句,怎么有人当搬运工还能这么开心。

 

周末清晨的路况不错,一路上也不见堵车。萧景琰上车后就径自打开了暖风,临近十一月气温下降,他担心梅长苏着凉。

 

副驾驶席上,梅长苏不动声色地看着萧景琰动作,他当然知道对方的举动是因为自己,这样的天气萧景琰定然不会觉得冷。可不知怎的,今天的萧景琰似乎更加生动自然,仿佛三十三岁的林殊畏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任何值得迟疑纠结的地方。

 

他微微恍惚,他本以为梅长苏的体弱和萧景琰的关心在对方面前都会是局促踌躇的,他们都会想得太多,小心翼翼地展露,小心翼翼地收敛。

 

可今天的景琰似乎并不是,甚至方才在屋里某一刹那间让他错觉,那分明是十年前的景琰和十年前的林殊。

 

“为什么会去做犯罪心理学教授?”车载音响的英文歌刚好播完,萧景琰握着方向盘平视前方,随意地问道。

 

梅长苏眉间微动,看来还是有一点不自然的。

 

你有没有过在外面吃饭喝咖啡的时候,碰巧隔壁坐着一对小情侣。有时只要听他们说上几句话,就能立刻判断出他们是相爱多年还是头几次见面。

 

惯用的视频播放软件,高中的魔鬼晨操时间,你大学为什么要选某某专业,的确是热络又不失礼貌的聊天话题,方便对方在一无所知的背景下客套地了解自己的约会对象。

 

梅长苏有些坏心眼地想到,要是有人听他和萧景琰聊上几轮,大概会一头雾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熟悉又陌生的两个人。

 

“你先说说看。”

 

“至少有一个原因和我做检察官一样吧,我们都不愿意彻底离开这一行。”萧景琰转头冲他笑了一下,“毕竟小时候一起许过愿的。”

 

梅长苏手指一下一下没有规律地扣着杯架,后仰着头微微阖眼,“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复杂隐秘的心思,做苏哲的那几年想得尤其多,想得多了倒也觉出几分意思来。”他的唇角淡淡勾起,“懂得看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看得懂坏人就更有用了,这份经验能分享给那些学生也不错,总不至于每个人都得用无间道的方式学会吧。”

 

“何况……”他侧过身看着萧景琰,“好歹也是心理学,不考虑犯罪,我也有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那结果呢?”

 

梅长苏轻叹着靠回座椅,半是佯装的失落,半是清苦的惘然,“医者不自医。”

 

萧景琰摇着头轻笑。

 

他自问从来不是一个善解他人心思的人,唯独对林殊,萧景琰才有一点即透的灵气。昨晚的十几分钟能让他琢磨明白的事情并不多,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小殊身处尖锐的矛盾中不知如何自处,既渴望坦露梅长苏的真实,又无法放弃林殊的骄傲。那么他就不能再束手束脚,在彼此分离的十年面前望而却步,他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爱他。

 

直白坦率地爱如今站在萧景琰面前的这个他,不论他流露出的是属于林殊还是属于梅长苏的那部分。

 

如果小殊想要的是重新谈一次恋爱,去证明梅长苏与林殊的区别,那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说服。

 

萧景琰也许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好在因为林殊他总有不竭的勇气。

 

TBC


我总结了一下这篇文的更新风格,可以简化为八个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意思就是看完这更就好,千万不要问我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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