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不可能性定理(9)

 @雪色流年 啦啦啦热乎乎的玻璃碴,走过路过不来一碗吗~~~听粤语歌果然适合捅刀233333333333


这个问询,没有人比梅长苏更有回答的资格。

 

能实现吗?怕是不能了。

 

“或许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还活着,活在你心里。”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我不想他活在我心里,我想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他活在我身边。”

 

尽管对方极力隐忍,梅长苏却还是能捕捉到那低沉声线里跳动的颤抖,像这个人此刻跳动的心脏,带着几乎绝望一般的孤注一掷,像干涸在沙滩上的鱼,只能在烈日下倔强地挣扎。

 

这不是一句诘问,不是一句祈望,是渴求,锋利直白如一把尖锐的利刃,一寸寸逼近他的脖颈,迫使他从对方蓦然红了的眼眶里读懂潜藏的痛苦,疯狂乃至卑微。

 

他只要我活着,他只求我告诉他,我还活着。

 

看着梅长苏的神色如常,无悲无喜,萧景琰一瞬间只觉挫败和癫狂冲上思绪,他受够了虚虚实实地试探,也无法忍耐继续躲在暗影中搜寻这人身上有关林殊的蛛丝马迹。他想扳着对方的肩膀,耗尽气力地嘶吼质问。

 

你是不是他?回答我,说你是他,说你回来了!

 

“世事如何尽如人意,天意难违。”声音温润如水,入耳却封寒如冰。

 

四目依然相对,梅长苏清晰地看到怔忪怆慌蔓延在对方霎然苍白的脸颊,看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点点儿摇曳破碎,直至溃不成军。

 

他像是在看着梅长苏,又像是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像盲人一般顽固地僵持在失明前最后一缕希望。

 

好像是几秒,又好像几分钟。

 

萧景琰站起身,“不打扰你休息了。”他转身就走,神态无法掩饰的失魂落魄,背影令人心惊的萧索寂寥。

 

拉开门,背对着梅长苏,景琰的声音中疲惫如此扎眼,“或许他是真的回不来了吧,否则又怎么舍得,他明知道的……”

 

明知道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萧景琰想要的。

 

一道阻隔,门里门外,俱是荒凉。

 

 

“景琰兄,你可还好?”

 

萧景琰茫然地驱使着自己的脚步,沉默了许久,“你说若他真是小殊,那他不愿坦然相认的理由会是怎样的痛苦……”

 

“所以你还是相信他就是你等的那个人?”

 

“我想他回来。”,已近哽咽。

 

无法确认,无法相信,所有未知中,只剩一句,想他回来。

 

 

“景琰哥说,你明知道的是什么事?”

 

“是一件我做不到的事,是一个最好的结尾。”

 

“苏哥哥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和景琰哥之间根本不存在好的结局,谈何最好?”明台的声音镇定,出口的言辞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梅长苏吃惊地转头,微微放大的瞳孔,刹那间暗淡了所有的光芒。

 

“苏哥哥,你的过去,我不清楚,但想必是一段锥心刻骨至死不忘的经历,而你自己又是时日无多,命途将息,一个如此悲怆决然的开头,一段注定身死名灭的归途。这样的故事,怎么会有一个好结局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景琰不知道的话……”梅长苏慌张地辩白,怎么会呢,只要他不知道,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从景琰哥认为你已经辞世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十三年”

 

明台沉沉地叹气,“我们都看得出来,景琰哥今晚来其实还是在试探,不过是换了一种直接的方式,希望用情动人。可即便如此,不过几句话,他却几乎失控。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助仓慌,连我一个局外人都能分明得感觉到。十三年都未能消耗殆尽的痛苦,不过几句话就鲜血淋漓如昨的悲恸,真的是后半生就能轻易忘怀的吗?”

 

“那他知道又能如何呢,我一样会死,他一样会痛。”

 

“苏哥哥,对两个倾心相许矢志不渝的人而言,不论想要怎样企图和缓生死相隔的撕心之痛,结局都只能是坏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才是你说的天意难违。”明台深深地感到那份无力,却依旧冷静,“对景琰哥,你十三年前离世,他漫漫长路,孤影孑立,是终生无法释然的痛苦,你十三年后归来,却只片刻相聚难相守,也是难以更改的悲剧。两个结局都令人扼腕叹惋,区别只在于伤人的地方不同罢了。”

 

诚然得而复失令人伤心欲绝,但何尝不伴随着失而复得的欣然感激,是跨越十数年再见一面的微末而炽烈的愿望,哪怕只能再说几句话,也是安慰。

 

这个结局,注定是无法挽回的悲惨,不在取舍哪一种告别的仪式,唯因他的死亡。

 

“所以,都是坏结局,你选哪种,景琰哥的痛苦恐怕都难以消去分毫,毕竟这件事十多年都没能做到。”

 

无法逆转的深渊,早已书写的绝笔,无力却真实。

 

那这样的隐瞒是否还有意义。

 

梅长苏躺下身,将手掌覆上自己的双眼,飘摇如置身沧海,无港可回。

 

五内郁结,心绪难平,再加上前几日明台为了袭击明诚的事寝食难安,结果病来如山倒,第二日梅长苏便发起了烧,热度惊人,整个人昏昏沉沉。

 

这下可把明楼吓了一跳,草草敷衍了几句,在桂姨面前做了样子之后,赶紧叫来了医生,细细诊治。

 

一大家子鸡飞狗跳,明镜更是把之前的气恼忘在了九霄云外,兵荒马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明诚紧紧凝视的目光,和愈发苍白的脸颊。

 

梅长苏的身体不好,体虚病弱,严冬雪月里总会寒症频发。每每此时,这人总是面如纸色,清瘦嶙峋。他病重的时候总是吩咐闭门谢客,可到自己终于能够登门之时,也未见得他的脸色就好了多少。汤药不断,顽疾往复,好似他的身体只会在半死不活和病危濒死间徘徊,从未见彻彻底底地恢复。

 

他不是没有猜测过梅长苏不肯相认的缘故,许是因为飞扬明媚的林殊比任何人更不愿面对阴诡残酷的苏哲,许是担心自己的儿女情长沦为牵制累赘。

 

但林殊是知道的,林殊永远懂得自己的死亡对萧景琰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是理由,却似乎也不足以成为在他百般垂问下他依旧三缄其口的致命关键。

 

直至梅长苏在他面前再次病倒,萧景琰才似乎是抓住了风中隐匿的线索,难道竟是因为他的身体?难道他已……

 

时日无多。

 

萧景琰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扼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承认,否认,是,不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嘲讽地牵起嘴角,天意弄人,不知所措。

 

梅长苏的烧退得很快,不过一天一夜就已无大碍。醒来看见床边守了自己一夜的明镜,虽然知道对方挂在心上的是幼弟明台,可心底的暖意却如何也止不住。

 

明镜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准他下楼和大家一起用餐。坐在梅长苏对面的萧景琰,眼下乌青一片,看得他心惊。

 

明镜抬手盛了碗粥给明台,“病刚好,要吃点清谈的,先暖暖胃。”一面顺着梅长苏的视线看了看萧景琰,随口打趣道,“你病了这一回啊可难为了阿诚,看他担心得就像跟着你病了一场。”

 

没等梅长苏开口,明镜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景颜是谁?你梦里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景颜别怕,这又是哪家的女孩子啊?都是要订婚的人了,你可别给我胡闹。”

 

“这……”梅长苏既是心惊又是尴尬,所以他从来不敢在病重时放景琰来探望,那些魂牵梦绕的刻骨相思总会在神志不清时那样轻易地宣之于口。

 

萧景琰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拳头,内心仿佛翻腾着岩浆就要烧毁一切,可却连一句话也问不出。

 

好似又近了一步,离那个又渴望,又绝望的真相。

 

最后还是明楼和梅长苏一起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说是明台以前法国的同学,没想到生个病居然梦到了。

 

萧景琰神思恍惚,对着梅长苏连番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萧景琰和明楼一起用完餐就状似自然地离席,连目光都没有再交汇,更别提咄咄逼人地向他索取一个解释。

 

是明诚出的主意,避开梅长苏和明楼,他折回去找了明镜,他问明台梦中可还说了什么?

 

明镜看着萧景琰神色有异,虽心下生疑,却也据实告知,“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嗯,好像是,父帅?哎,不知道这孩子梦到了什么。”

 

“哦,是吗?那看来他真是烧糊涂了,说得这都是什么啊。”神色无异,回应正常,萧景琰略略颔首,转身退出了明镜的房间。

 

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却又好像被一声声殿下纠缠成的大网裹缚到无处可逃。他说萧景琰是他择定的主君,他猛烈地苛责质问私炮房可是他为誉王献上的奇谋,他毫不留情地与他割袍断义,身后是那个人惶然下跪的惊痛身影,他把大病初愈的他丢在冰天雪地里茕茕煎熬。

 

对了,大病初愈,他一直沉疴不断,却呕心沥血,为他耗尽心力,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因为他早已明白自己不剩多少时光。

 

那是多少呢?三年五载,一年半载,还是自己掰着指头能够算出的日子?如果没有这一遭,他大概连这个人死在哪儿都不知道,也许会在某年清明遥寄薄酒一杯,感叹物是人非光阴荏苒,唏嘘这个机关算尽的阴诡大才终也是敌不过枯荣流转冥冥寿数。

 

他无知无觉地想走回自己的房间,脑中光线交错碰撞,一片茫茫。

 

等明镜意听到走廊传来的声响出门察看时,看到的只有倒在走廊中的萧景琰。

 

一片天昏地暗中,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明诚的这场病来势汹汹,他本来身上就有枪伤,这几日萧景琰的殚精竭虑更是雪上加霜。而最后的水落石出成了压垮这具身躯最后的稻草。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吃的药打的针却迟迟不见起效。没有人知道萧景琰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诚知道,可是他保持沉默,这件事应该交给萧景琰自己去抉择。

 

明镜不明就里,自然难以把这与他们之前的谈话联系到一起,也就没有提及此事。

 

心乱如麻的梅长苏死活不肯听从明镜的安排好好休养,硬是赖在萧景琰的床边不肯离去。看着那人潮红憔悴的面容,心下翻来覆去,疼惜,惶恐,忧虑,茫然,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上气。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TBC


大家不要再说靖宝宝笨了,你们看他猜得多准啊QAQ,一更里把两个人都写病了我也是蛮拼的了,不过总算靖宝宝是知道真相了23333333下一更是什么时候不大好说,因为三次元有点儿忙,而且我还有另一个坑也该去撒点土了,所以可能是周末,也可能是下周,我就不让大家想我了,反正不要打我就好了233333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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