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不可能性定理 (19) (完结章 上)

 @雪色流年  @斑驳骆离 ,本打算一章放完算了,可是码到现在已经一万了,目测至少还得4000才能完事,一万四一章我估计长得实在是要吐.......所以先把诚台的部分放出来吧,下的部分今天晚上也会放出来的


深夜凛冽的寒意从脚底一路渗透至明诚的心里,明明几天前他还揽着大姐的手,满心得偿所愿的欢慰幸福,可此刻箍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烫开一圈一圈的灼痛,他护送着敬爱的长姐走向几近有去无回的列车。

 

藤田芳政的目光扫过明镜手中的骨灰盒,语气却还是虚伪的客套寒暄。明诚维持着佯装的平静,转身离开了月台。

 

纵然背水一战,亦在所不惜。即便搭上自己这条命,他也一定会把大姐安然无恙地救出,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戒指边缘,幸好你已经离开了。

 

车站外黎叔已安排好了人手,正在和明诚确认营救计划。

 

所有细节商量妥当,黎叔无意间慨叹一句,“早上明台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真怕这孩子一意孤行不肯服从组织安排撤离。”

 

明诚猛然抬起头,刹那间如坠冰窟,“您说明台知道藤田芳政要挟持大姐去苏州的事?!”

 

“是啊……”看着明诚震惊不已的神情,黎叔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你的意思是明台他……”

 

“行动暂时延迟,我去截住明台,他一定会来火车站!”

 

光阴如水心中过,最了解明台的从来都是阿诚。每一缕情绪每一重举止,如何酝酿萌生,何处迁徙后续,他都了若指掌。以至于当明台潜行转过寂静的拐角,却在猝不及防下被阿诚狠狠地用手肘抵在墙上时,竟生出两分意料之中的错觉。

 

阿诚盯着明台,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绷紧的面孔上写满了愤怒,“你回来干什么?!”

 

明台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扬起的声调一时让气氛剑拔弩张,“你说呢?!”

 

“抗命不遵,擅作主张,这就是你学会的东西吗?!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露面我们全都得暴露!”

 

明台在阿诚的挟制下挣扎不得,出口的反驳却步步紧逼,“如果真的只要我不现身大姐就能全身而退的话,你为什么要安排黎叔带人手来救援?!”

 

“藤田芳政之所以敢公然挟持大姐,是因为他获悉了孤狼的死讯,我们的伪装早已岌岌可危。就算他现在心里还存有半分疑虑不敢轻举妄动,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绝不可能放大姐在苏州离去。轻则是软禁羁押南京,用以威逼胁迫大哥忠心不二地为新政府卖命,更有甚者,刑讯拷问大姐来挖掘确认我们三个的身份!”

 

阿诚知道明台说得确是事实,实际上只要营救的枪声一响,不管明台在不在场,都等于将针锋相对的立场直接言明。他的愤怒心惊更多的源自于明台又回到处处杀机的虎狼之地。明诚的情绪稍有松动,就被明台抓住时机挣脱了出来。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我们能做的只有救出大姐,让藤田芳政将他所有的猜忌怀疑连同性命一起了结在上海。”

 

明诚的神情不见缓和,声音也透着冷硬,“这件事组织上自有安排,你现在马上离开,按原定计划撤离到解放区。”

 

“然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冲锋陷阵了是吗?就像死间计划的第二套方案,这一次你是不是准备好随时替大姐去挡子弹?!”

 

恍若盛夏的暴雨惊雷在脑海中炸起,明诚瞬时不安起来,“明台你?!”

 

“大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明台指着阿诚的手略微颤抖,表情似笑又怒极,“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来找我是为了告别!”他走上前一把攥紧对方的衣领,阿诚几乎感觉到明台眼中锐利的诘问灼烧着自己的脸颊,“是不是我现在走了,等到了解放区就会收到消息说大姐不幸殒命,又或者她平安无事,可你或大哥却已经不在了呢?!”

 

明台歇斯底里的样子犹如负伤的幼兽,忽而某些领悟浮现在明诚心间,“明台,你在害怕……”

 

像泄了力一般松开手,明台低垂着头不去看他。他当然是害怕的,如果那日他在汇丰银行失手被擒,在76号忍受酷刑的人就会变成阿诚哥。他记得明诚举枪对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如若是明诚站在寒鸦鸣啼的处刑之地,谁来帮他死里逃生,毫厘的差池,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这个人。而最后一次见面,谈话和亲吻皆如往日的温柔甜腻,他沉醉其中丝毫没有察觉出诀别的意味,每念于此,想着他对着自己轻扬浅笑,心脏都快要缩成一团。还有大哥,从汪曼春手中救回大姐,他何尝不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自己却险些不知情。

 

一次又一次,似乎只要自己一个疏忽,他的爱人,他的亲人,就都会悄悄不见了。

 

让他如何不害怕。

 

明诚看着明台泛红的眼圈,只轻轻问他,“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当时在天台不提这件事?”

 

“你想让我问什么,问你怎么能瞒着我做这样的决定,还是问你难道不知道用你的死来换我的生我会有多痛苦……”明台抿着嘴角,自嘲地摇了摇头,“原来那晚你是这个意思,不管什么样的决定都会尊重,都会原谅。”

 

复尔又直视明诚的双眼,尽是不容动摇的决心,“你说得对,我无法怪你,却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离开上海远走他乡,我心底一万个不情愿。可却也有一个好处,大哥是我的上级,意味着你永远比我知晓更多的情报,比我更早洞悉潜在的危险。在一个你鞭长莫及的地方,至少不会成为负累,不会给你机会隐瞒我,再次想要牺牲自己来保全我。”

 

可还未及他离开,大姐竟身陷生死之忧。宁愿违反纪律也要执意前往,明明你们答应过,会在家里等着我,可怎么眨眼间他的家便挣扎于飘零散落之虞。他回来,不仅是为了如母亲般的大姐,也是为了大哥和明诚。他怕藤田芳政伤及明镜,也怕明楼和明诚又瞒着所有人定下了从容牺牲的计划。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此,他怎么能不来,如果他不来,会不会就此一无所有。

 

“我不会走的,如果明家注定今夜历经生死关头,明家人注定今夜要流血,没有什么能让我置身事外。”

 

明诚看了他许久,直将明台眼中的不安与坚定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长大了,奋力守护心中的家园,不论是千盏灯火下四万万人的无垠河山,还是累累日夜里慈爱的照怀、长情的陪伴,却又似乎没有,仍如孩子般执拗,攥紧手中的珍宝,如何也不愿妥协,不肯舍弃。或许这一次,他是真的无法阻拦明台,“说说看,你有什么计划。”

 

如释重负般,他整个人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先带我去见大哥。”

 

犹如徐然散漫在寒夜的冰冻香水,封冻的气息在凝固肃杀里清冽如刀,暂时禁锢于子弹中的硝烟味道类似鲜血的前调。昭然若揭的死亡邀请流窜进明镜每一次状似平静的呼吸,她心中不断地默念祈祷,不要来,你们哪一个都不要来。

 

指针在一触即发的战场上闲庭信步,迫近的脚步漫长得仿佛折磨。临近十点,列车传来即将启程的尖锐笛声,厚重的水雾裹藏月台尽头的浓稠夜色。明镜起身走到藤田芳政面前,“看来藤田先生等的人是不会来了,我可以上车了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阵阵枪声,俨然车站外一场激烈的交火。调离了大部分人手的月台显得更加空荡。藤田芳政似是很满意乍然撕裂静谧黑夜的搏杀声响,“有客到访,当以礼待之,此行怕是要推迟了,外面这么热闹,明董事长不妨和我一起去看一看。”言罢,挥手命两个兵士将明镜带离。

 

明镜挣扎之际,只闻得两声枪响划破空气而来,欲强行将她带走的日本兵应声倒地。还未及她有所反应,就被藤田芳政牢牢勒缚住,冰冷的枪口抵着太阳穴,两旁的日本兵惊弓之鸟般端起步枪,直指茫白蒸汽中隐匿着的杀戮气息。

 

明台举着枪从雾气中走出来,眼中孤注一掷般的决然犹如匕首尖刃泛起的寒光。对方苦心设计的请君入瓮等待得就是这一刻他的自投罗网,明镜被人挟持于枪口下命悬一线,两方对垒的态势,寡不敌众,明台每向前走一步都形如走入必输无疑的局中。

 

“放了我大姐。”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毒蝎。”

 

明台无视藤田芳政得逞的阴狠笑容,望向明镜的目光满是坚定,“大姐,我回来了,别担心。”

 

意料之中的,他听到了明镜心急震怒的声音,“你已经撤离了,谁准你回来的!马上给我走!”

 

明台微微垂下眼,沉默着没有答话,复尔抬首,枪口笔直地对准藤田芳政,“您在这儿,我无论如何都会回来。”

 

“你大姐说得其实很对,毕竟你一走了之,我会毫无办法。”藤田芳政将明台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尽收眼底,“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特工,却还保留着致命的弱点,亲情注定会让你功亏一篑。”

 

是了,这就是明台想要的结果,让藤田芳政相信他是违反纪律孤身折返,是不计后果的以卵击石,是因至亲性命堪忧而章法尽失方寸大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笑了笑,如果能令藤田芳政轻率地相信这些,那他的谋算便成功了一半。

 

“你的目标是我,放了我大姐。”

 

“放下枪投降,我保证会放明董事长离开,让她活着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会让我的胜利更令人愉快。”

 

失去了武器的战士如同被束缚了手脚,明台的脸上于是浮现出犹豫的神色,却还是如迫于形势般俯身将枪支放在地上,远远踢开。三个日本兵从身后包围住他。

 

“放了我大姐!”

 

“我会放了她,不过在明董事长离开前,难道不应该再等一等另外两位客人吗?”藤田芳政认定如今火车站外的抗日分子受控于明楼和明诚,如今明台身陷罗网,用明镜来继续诱捕他们岂不物尽其用。何况而今已经坐实明楼潜伏卧底的身份,日本人早就觊觎明家的产业,此刻更是无须顾忌,控制了明镜,他们就能轻易鲸吞蚕食明氏的家产。“请明董事长稍作休息,等一等其他的客人。”随后将明镜从枪口中放开,交由两个日本兵看守。

 

“你……”明台的脸上混杂着错愕和愤怒,“你言而无信!放了我大姐!”明台看着挣扎的明镜,心急如焚地叫喊着大姐,可迫于身后举枪的士兵,他动弹不得。

 

一步步走向有些失控的明台,“毒蝎,你已经失败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带着如同胜利者的姿态,藤田芳政站到明台面前。

 

这个老牌特工的确老奸巨猾,即使在最初没有枪指明镜的时候,他也始终紧盯不放。明镜于他,不仅是最佳的诱饵,亦可吓退某些轻举妄动。一旦一击不成,全无抵抗能力的明镜就会沦为藤田芳政最后的筹码,这也正是明台千方百计让明镜远离藤田的视线,将他引到自己面前的原因。

 

明台身前身后都是敌人,心中却很镇定,他看着藤田芳政稳操胜券般的笑容,从容向前走了几步,直到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对视之时,他沉默了片刻,才冷冰冰地回道,“是吗?”

 

警惕松懈的那一刻就是收网的瞬间。

 

话音刚落,十点的钟声敲起,本该平静温和的低沉钟声却携着汹涌奔袭的杀意响彻整个月台。藤田芳政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被暗影中狙击的一枪射中头颅,得意的笑容还僵硬在脸上。明台没有丝毫犹豫,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就一把抓住藤田,随即迅猛地转身扯着他的尸体挡到自己的身前,敏捷果断犹如突袭的猎豹。不过几秒钟出其不意的优势,就让紧随其后瞄准自己的子弹悉数打在了藤田芳政的身上,这些普通士兵的反应毕竟还是有限,而刚刚故意向前走的那几步,则助他堪堪避过两侧士兵本来绝佳的射击角度。他一手控制着身前的盾牌,一手掏出怀中藏匿的手枪回击。

 

犹如凄厉悲鸣的丧钟,发出杀戮的讯号,方才还平静的月台随着那一声钟铃而枪声四起。不过十几秒的突袭,身临其境时却漫长万分。明台分身无暇,只得先勉力应对面前的敌人。他把大姐的安危托付给大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明诚,如果刚才藤田没有被击毙,死的很可能是他。

 

惊涛退去,月台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地上鲜血四溢。显然被如此逆转搅得措手不及的明镜这才看到明楼和明诚自掩护物后走来。明台急匆匆地奔到大姐身旁,想看一看她是否安然无恙,却被径直迎向自己的阿诚先一步拦住。

 

明诚铁青着一张脸,不住地来回打量他,紧张得不得了,“明台你有没有受伤?!”

 

对于由明台来充当计划里最危险的一环,他有多抵触不言而喻。可明台的解释他却无法反驳,只要他和明楼其中的任何一个出现,都等于提醒藤田芳政另一个人隐匿在周围伺机而动。小少爷晃了晃手中的枪,凑到他耳边说,“难道我也得学着苏哥哥那样和你打上一架,你才肯放我去吗?”

 

一句话便让他失了反驳的勇气,明台此刻需要的是他全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一如当时梅长苏对萧景琰所求。

 

“我没事,先去看看大姐。”

 

明镜毫发未伤,却后怕得不行,她仔仔细细确认了明台无事后,心疼又宽慰地点着他的额头,“你呀,又不听话…..”

 

“姐……”适才锋利的毒蝎老实地收起尾针,故意拉长音调打断明镜还没出口的数落,“我马上就要走了,您就别念叨这些了,再说到了解放区大哥一定会给我处分的。”说着摇摇明镜的手,一副要她求情的样子。

 

“你还知道啊?!”明楼板着脸不怒自威,不过比起见到阿诚把明台带来时那般恨不得杀人的表情,着实是缓和了不少。

 

明台朝着阿诚哥努努嘴,后者也是一本正经地回了他一句,“活该”

 

小少爷泄了气似的,“你们都欺负我啊?”劫后余生的最后相聚,几人脸上终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仿佛不是在方历血腥的战场,而是在温暖如昔的家中。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阿诚,你送他赶紧上车。”

 

明镜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明台,再把他的手交到明诚手上,这是她的认可和祝福,“照顾好自己,不许再胡闹了。”

 

明台挺直了腰板,眼中若有星光,“是,大哥大姐保重。”

 

两人牵着手走到车厢门口,明诚低头看着紧握的双手,不舍得放却又不得不放。只刚刚那片刻就让他心惊肉跳,以后在他目所不能及的地方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察觉到明台的视线,他抬起头撞上对方晶亮的双眼。

 

“你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小少爷嘴角还噙着笑意,让他恍惚这离别并不真实。

 

明诚替他理了理衣领,他只觉得此刻话语显得苍白如纸,承载不了任何他渴望给予的殷切祝祷,“以后万事要靠自己,遇事多动动脑子,要小心……”

 

明台撇了撇嘴,下一秒却张开手臂拥抱住明诚,他在他耳畔声音轻缓,“那个凌晨,你拿枪对准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沉湎于他声音里的循循善诱,揭开暗影里梦魇一般的回忆,“我很害怕,怕自己会失手。以前我从未相信轮回宿命之说,可后来遇到了他们。那一刻我在想,所谓转生,究竟是为了弥补前世未竟的遗憾、续延昔年凄郁而终的缘分,又或者只是束手无策地将当初的阴阳相隔再重演一遍。”

 

明台的下颌枕在他肩上,“我那时也很害怕你会失手,如果我死在了你的手上,你以后要怎么过。”

 

他松开怀抱,望向明诚的视线里炯炯有神,蕴藏不容忽视的力量,“所以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也请你为我做同样的事情。”

 

“好”他用笃定的语气回复,像幼时小明台眼中无所不能的模样,仿佛这样彼此的承诺就一定有兑现的那天。

 

即将转动的车轮前,他们的唇片轻轻相碰,如同最纯粹的祝福,漫长旅途中的依靠。

 

明台登上列车。等着我,等山河满目疮痍的伤口裂痕愈合如初,等驱除外虏让动荡撕裂的大地重回安宁平静,等所有人都不必战战兢兢地蜷缩哭泣在炮火的阴影下,等我们不再需要以牺牲自己生命的方式才能从残酷的地狱中拯救对方,到那时,我会从孤独的战场上回到你身旁。

 

明台站在台阶上,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固执跟着缓缓始发的列车前行的明诚说道,“我想苏哥哥和景琰哥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结局。”

 

他们之间的事情,明诚也知道个大概,他有些幼稚地加快脚步,唇边泛起苦笑,“你怎么知道?”

 

就像他们,不论如何苦心孤诣地隐瞒,却都有冥冥的力量再认出对方。也许我们面对的其实很像,生离之忧,死别之患,山河之重,民族之安。我看得到你我路途上满布的盘曲歧路、悬崖山隘,似乎兜兜转转间只得渐行渐远。可我也能看到在那些我似乎根本无力闯过的穷途末路后,你如同永不熄灭的星光,执拗地盘桓苦候。若真有宿命之说,我宁愿相信,我们的注定,是不得不耗尽心血辗转过荆棘无路的绝望,在那些不可能的尽头,去拥抱生命里最虔诚渴盼着的可能。

 

我愿怀揣着这信仰,踏上一生生的归途,无畏一世世的下笔重书。

 

眼见最终黯然停下脚步的明诚,他吻了吻手上的戒指,挥着手对他大喊,“等我回来,我证明给你看!”

 

明诚看着明台的身影隐没进沉寂的黑夜,心底有些什么也追随着他驶向远方,学着小少爷的样子吻上无名指,“明台,再见。”


TBC


楼主需要你们的拥抱,苏哥哥太别扭了,让他老老实实跟琰琰HE简直要让我吐血233333333

评论(13)
热度(266)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