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相思渠 (合)

恭喜台湾靖苏婚礼茶话会顺利举办,所以我也可以把贺文的结局发出来啦~~~好吧,我估计大家应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前文指路

相思渠 (起)

相思渠 (承)

相思渠 (转)


蔺晨找来的时候,梅长苏正在庭院里给一溜兰草浇水,午后暖阳拂在他身上,面如冠玉,鬓边未束的青丝微舞,倒似云山雾绕间闲弄花草的谪仙。只是被喻为仙人的这位若听了这话恐怕要轻笑自嘲,他何来看穿红尘的境界,心头绕着执念,生出几多烦忧郁躁。

 

已过了一年多的光景,梅长苏的病时好时坏,反复不止,蔺晨无计可施,寻来的法子也难免剑走偏锋,愈加凶险。梅长苏倒成了最听话的病人,顺从地配合,按时吃药就寝,蔺晨笑着打趣说他是洗心革面,重新做病人。

 

“怎么你怕这一去不回,提前给它们多浇点儿水?”

 

梅长苏站起来理了理衣袍,斜了他一眼,接过蔺晨拿来的汤药,三两口喝完,苦得直皱眉头。

 

蔺晨领他到一眼寒池,池水中也融了药物。少阁主抱着手难得严肃起脸孔,“你…..小心点儿吧,这法子怕是有些险了。”

 

 梅长苏笑着解了外袍,仅着单薄中衣浸到池水中,刺骨寒意刹那间涌入四肢百骸,熟悉的冰冷凛冽顺着皮肤肌理一寸寸侵入血肉之中,明明是透骨难捱,意识却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蜷缩颤抖着渐渐晦暗昏聩。

 

梅长苏拢着狐裘,指尖冻得瑟瑟发抖,举目四望,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咬牙耐着苦寒走了几步,一片黑暗中竟飘起雪来,细细碎碎,飘飞浮缓,却未曾落在什么地方,蹭着他脚边悠悠然坠落进暗影之中。

 

眼前皆是黑暗,天寒地冻间四野黯然,似乎何处皆可行,又如根本无处可去。他站在原地,摩挲着微僵的指尖,一时踌躇不知该迈步何方。他安静地等着,也许只有须臾片刻之瞬,又或者沧海桑田之远,苍白跳动的寒意刺痛着骨骼,他皱着眉忍耐,再睁开眼时,视野里恍惚一团灯光隔着长长的黑暗幽幽暖暖照来。

 

他拢着怀慢慢走了过去,灯后映出朦胧的轮廓,脚步踩在黑暗中静谧无声,他走得越近,剪影愈加清晰,他穿过纷飞落雪,想起那是谁。

 

是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回他都在无垠的黑暗里见过一个执灯相候的人,固执地站在无休无止的落雪冰寒中,等着带他走出去。他走到那人面前,不发一语只浅笑着伸出手,暖黄光影后,萧景琰牵住他,并肩归去。

 

梅长苏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厚厚的锦被下,飞流趴在床边满脸担心,见他醒来高兴得一跃而起,拉着蔺晨的袖子,眼中全是明亮神采。

 

蔺晨长出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腕诊脉,“看着还不错,好好养着吧,明天在诊一回看看。”末了抹了抹额上的汗,幸而,又挺过了一次。

 

梅长苏望着桌边跳动的烛影,想着昏迷中那盏不离不弃的灯,勾了勾唇角,沉沉睡去。

 

不知何日尽。

 

也许无解,又或,正是今朝。

 

萧景琰朱批完一日的奏折已是深夜,他登基虽尚不满一年,但较之起初亦有进益,尽管仍旧苦谋多思,却也有了条理,得心应手颇多。

 

那小小一罐花草茶他还未喝完,每每想念尤甚不堪相思时才沏上一盏,轻抿茶香,心中计算着时日,再拥着相见之期迫近的欣然慰藉安恬入梦。

 

还有五个月十三天,他望着殿外轻云偏遮的弦月,愣愣有些出神,思绪飘忽杳无踪迹,想着他睡了没有,喝药了没。

 

离那个日子越近,他心头既是忐忑,又是平静,苦等得格外难捱,又隐隐生出怯意。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也许不够豁然,也许不够宽纵,可他无法违拗日夜心底嘶吼的声音,那股执念潮水般倾覆了所有的顾虑,他再无处可逃,他想…..

 

匆忙跑来急禀的列战英打断了萧景琰的凝思,“启禀陛下,蔺少阁主进宫了,此刻正在御花园中等着陛下,说是……说是,苏先生他……”

 

萧景琰闻言攥紧了拳头,离弦之箭般疾行而去,丝毫没有发现列战英话中的疏漏之处,也没来得及看到小列将军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样子。

 

风在耳旁呼呼作响,心中恐惧洪水决堤般泛滥激荡,出了什么事,小殊他!

 

慌张的脚步转过回廊时突兀地止住,廊边池畔,有人长身玉立,白衣胜雪。萧景琰的脚步很轻,恐惊碎了什么。月色下那人侧着身负手而立,意兴阑珊地勾着嘴角,似是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模样。他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却心有所感似地偏头,对着萧景琰难以置信的神情,挑着眉梢露出得意的笑。

 

萧景琰望着那人笼在月色中,仿佛盈缺轮回的幻影,一声不吭地缓步向前,他走到他面前,看着那人对着他怔忪的模样含笑拱手,他听见他说,草民苏哲,见过殿下。

 

一刹那,蹉跎了岁月,恍惚了光阴。

 

直到被抱个满怀,整个人深陷温暖的怀抱难以挣动,梅长苏才终于轻笑出声,他嵌在萧景琰的怀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猜景琰的唇片一定几番开阖,他想他猜得到这头水牛会说些什么。

 

“小殊……”萧景琰的声音颤抖,搂紧他的双臂却纹丝未动。

 

“嗯,是我。”

 

“你的身体……”

 

“治好了啊,不然怎么敢回来,蔺晨说,他虽不介意欺君之名,可是顶着这么个罪过,是会影响琅琊阁的生意的。”

 

萧景琰的下巴枕在梅长苏肩上,无言相拥,感受怀中躯体的温度,直到能够说服自己,这一切并非幻梦。良久,他扶着他的双肩,认真地望进他微挑的眉眼,梅长苏看到他眼中燎原的烈焰,揽住他肩头的双手轻轻颤抖,他在等着他开口,或许他低沉的声音里暗藏着哽咽。

 

“小殊,我想让你……”

 

“我不走了。”梅长苏笑得狡黠犹如狐狸,抿着嘴角看被抢了话头的萧景琰瞪圆了眼睛,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你……”萧景琰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辗转多日压抑心底的渴求猝不及防间被剖白出来,“你知道我要留你…..?”

 

梅长苏扬着眉尖,笑而未语。

 

蔺晨看着梅长苏整理着准备带走的书册,摇着扇子问道,“你是打算回去见见他就回来呢,还是预备待在金陵某个一官半职,封爵拜相呢,又或者,直接留在萧景琰身边呢?”

 

见梅长苏不答,蔺晨一合扇子摇头纳闷道,“我只当你还得伦理纲常、朝堂天下折腾几个来回呢,怎么这回这么痛快?这也是奇了!”

 

他茫然过,若梅长苏有未来,那个漫漫一生中,萧景琰该在何处,朝堂上?王座上?

 

他昏迷过很多次,每一次生死罅隙的梦魇间,执着守候着的都是那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无怨无悔地替他点起归去的灯盏,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回尘世,容他继续咬牙求存

 

他醒来,有时怔怔地望向金陵,琼楼碧瓦的宫殿里,是否那个人也是梦境中那般孤独又固执的等候,甘心相信他的每一个谎言,等过十三年,等过两年。

 

他有大把的时间在每一次生死的赌博间纠结责难,他想着萧景琰求生,却又推开他来捍卫理智的抉择,厮杀交战,循环往复,直到一次又一次在梦境中握着他的手挺过来。

 

匪缘,是劫,也是缘,也许他早该潇洒地认输,其实,他是放不下的。

 

萧景琰凝望他眸间万缕情衷深如幽潭,痴楞地抚上他的脸颊,嗓音轻轻带着月色般的蛊惑,“你猜对了一半,你可知道我还想说什么……”

 

梅长苏疑惑地微微蹙起眉。

 

“今日新军整编完毕,我为它赐名,长林。”他注视着梅长苏面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幽幽诉尽一生誓言,“长苏,林殊,江山为聘,与子成好。”

 

“小殊,我想与你成亲。”

 

他仔细凝视着那个语调波澜不惊间向他求取姻缘的帝王,扬起唇角挑衅地回应,“这天下可是苏某为陛下谋得,岂非借花献佛?”

 

萧景琰一笑,仿佛赞同地点点头,“那我便还你一个更好的山河天下,只要,你信守诺言,永远留在我身边,白头偕老。”

 

他像是很认真地考虑,融融月色随水波流过他们侧脸,犹如更漏悄声间逝过一生岁月。

 

似飞扬策马的少年将军,又如运筹帷幄的白衣谋臣,眼神中的坚定徐徐重合,月下花开无声,夜色如水,只闻得轻声一诺。

 

好。

 

檐下落影成双,流水潺潺。

 

相思若水,抽刀难断,若念念难舍,唯盼天意成全,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END


其实最开始是想写一个不别扭的苏哥哥,治好了就乖乖回去找景琰,这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水到渠成一样自然,没有那些生死阻隔,就会好好在一起的,然而最后他还是别扭了好久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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