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靖苏看琅琊 51】&【靖苏最佳助攻】痴情司 (下)



风起时,叹赤血长殷红颜旧

又一年,看琅琊榜首梅郎归

不经意,已是三百六十五日

凭谁问,病骨一身孤冢湮灭江湖名

终难忘,白衣银甲临危赴难赤焰魂

若爱他,望深爱

时日不可磨,岁月不可摧

每天一集琅琊榜 】【招募及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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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啰里啰嗦地写了这么久.......还错过了死线.......【跪地抱歉ing】


痴情司 (上)

痴情司 (中)


那日言阙离去后,梅长苏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日,谁都不见。萧景琰也没有再回来,两人之间的沉默犹如厚重的浓雾,将彼此困在满目混沌荒凉的狭窄孤岛上,背对背地躲避对方,却又被锁链束缚着,陷落于不知何去何从的僵局。

 

重见后萧景琰那一句告辞,狠狠地刻在梅长苏的心上。看似绝然离开的背后,是真相被揭开时令人难以承受的创痛和残酷,他将萧景琰逼到了角落,逼得那个无畏天下人言,不惧史书褒贬的人几乎落荒而逃。

 

梅长苏曾说过,人只会被朋友所背叛,从情爱上讲,他是世间唯一够资格背叛萧景琰的人,那一刻,在萧景琰眼中,他是真的背叛了他。

 

他或许没有资格说一句感同身受,可那股被迫割舍所爱的凄凉与绝望何尝不是日日纠缠啃噬,不过一直以来都用所谓正确说服自己,这样做很痛,可却是对的。

 

言侯的一席话让他所认为的正确几近崩塌。

 

作为梅长苏的十几年中,他常常被噩梦缠绕,梅岭的尸山血海,遍地焦土,烙在他的记忆中还带着火舌焚烧皮肤的热度,他的战友被残杀屠戮时的嘶吼冤呼始终震耳欲聋,在脑海中清晰未远。一切的一切都化为那刻,浑身是血的林殊落下悬崖时,耳边只剩父亲放手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的遗言:

 

小殊,活下去,为了赤焰。

 

活下去,为了赤焰。

 

所以梅长苏从来就不只是林殊的延续,林殊生前尚未从林燮手中继承赤焰,而那一刻,他却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赤焰军的主帅。即便他的将士都已魂归黄泉,徒留他一人病骨缠绵,跋涉经年;即便他所面对的不再是浴血厮杀的战场,仅余风云搅弄后的阴诡算计,冷暖人心,他仍是赤焰的主帅,赤焰的军魂与荣耀,七万铁骨男儿的清白与忠忱,皆系于一身,所肩负的本身就是比统御三军更沉重而不容失败的责任。

 

这份责任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个人不该是肆意张扬的林殊,而当是铁石心肠的梅长苏。

 

一路穿风冒雪,力战大渝,所效不过家国天下,为了这一腔热血,他们落入奸人的构陷,蒙冤身死,全军覆没。

 

所以他如何能为了林殊的眷恋不舍而留下,挥霍无数战士献出生命守护的山河黎民,他的父亲自幼教导他军人铁骨,天下公义,又会怎样失望自己辜负了他临终的嘱托。

 

可他却不知,他的父亲亦曾为了所爱而背水一战,九死未悔,坚信不负天下,亦不该负痴情以待之人。

 

可他却忘了,萧景琰亦是出身军旅,心怀社稷,他的举棋不定、挣扎取舍,那人全都一样不差。

 

他担负着七万人的重量,而加诸在萧景琰肩上的又何尝不是江山万民。可就是这样,萧景琰还是赌上了自己的一辈子,情愿担负子嗣稀薄于帝王之位的失责,耗尽心血励精图治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创一个四海升平、河清海晏的大梁盛世。

 

悠悠之口的物议指摘,史书工笔的责难妄断,都无法阻挡萧景琰用毕生的勇气去成全那颗未改的真心。

 

而他,梅长苏自问一生凛然无畏,却唯独对萧景琰一人,每每临阵脱逃。

 

冀州遍植海棠,他出神地望着廊下飘落的花瓣,想起多年前父亲就是在这里击退强敌,无愧大梁,亦不负他一生挚爱。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屋外细雨绵绵,他眸间却有几日未眠的疲惫也遮不去的清明锐利,眉峰轻扬时,望着的不过一方阴沉天空,却无端透出睥睨万里浩渺云波的气势。

 

天下与他,誓当两全。

 

“哟,终于肯出来见人啦,还以为你要在那破屋子里把自己关一辈子呢。”

 

梅长苏吩咐黎纲准备梳洗之物,又命甄平打点车马,既已立定决心,此刻心急如焚,只恨不似离弦之箭,能快点儿见到萧景琰,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打趣,转头就看见悠悠闲闲倚墙站着的蔺晨。

 

“赶着去见你相好的?不早说啊,我刚从那儿回来,早知道带你一起去了,省得折腾。”

 

“你说什么?!”梅长苏皱着眉问道。

 

“这可不怪我,下的帖子上写明了邀的是我一个人,我就自己去了呗。”

 

“景琰为何要见你?”

 

“明知故问,除了为你还能因为什么?”蔺晨摇着扇子答道,“问了问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治病的时候有没有受什么罪,以后还会不会发病什么的,差不多能问的都问了。”

 

“你是怎么说的?”

 

“照实说的啊。”蔺晨耸了耸肩,“我又摸不清你是想走还是想留,只能实话实说了。”言罢蔺少阁主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看你现在这架势倒是打算留下了吧?啧啧,早知道方才就帮你卖卖惨了。”

 

梅长苏没理会他,眉宇间难得几分忐忑,“景琰……可有说什么…..”

 

“有。”蔺晨正色道,“而且我觉得你的麻烦大了。”

 

萧景琰听完关于梅长苏身体痊愈的话,倒也没什么表情,依旧眉目清淡,却只问了一句,“请教蔺少阁主,他自北境生还一事,霓凰郡主、蒙大统领及我母妃等亲友是否已然知晓?”

 

蔺晨挑着眉尖,“怎么,陛下这是想要秋后算账?”

 

出乎所料地,萧景琰只轻笑一瞬,眸间不见怨怼,唯剩若隐若无的倦累与寂寥,“少阁主误会了,即便他们真的获悉此事而隐瞒于我,也不过是遵循他的授意罢了,我又何必怒及他人。只是若他们尚不知晓,便烦请蔺少阁主替我带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你不亲自去跟他说?”

 

“请你告诉他,此事我定会传讯与诸人,若隐居避世、断绝前尘不过唯恐有朝一日我从旁得知他仍在人间,图添纷扰,那此刻既然我已知晓,便无所谓再瞒他人了。方才所述之人,于他皆关切追思甚深,自他离后,伤怀默默,悲悼未减。天高海阔,他愿归于何处,无人可置喙,只是总该对他们有个交待,莫让其人平白哀戚叹惋。”

 

这话俨然说出几分设身处地的味道,蔺晨在心头叹了口气,也对,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被在乎的人隐瞒欺骗的滋味。

 

“此事他们确实不知,倒也并非又只将你一人蒙在鼓里。不过……”蔺晨难得正经,犹豫了一下复又追问道,“……你真的不自己去同他说吗?”

 

“不必了。”萧景琰神情平静,端坐在那里恰如朝堂上泰然处之的帝王气势,可惜这平静犹如古井死水洇湿了他墨色的衣摆,染出无波无澜的萧索苍凉。

 

“他既早已有了决断,又何须再见。天涯路远,愿他保重。”

 

他伪装得很成功,无悲无喜,无恋无念,只是眼底的光逐渐熄灭,仅剩冷却的灰烬覆在心底厚厚一层。

 

蔺晨似是感慨地开口,“现在后悔,不怕晚了吗?”

 

梅长苏苦涩地笑了笑,眼中的痛楚浮浮沉沉,“……怕啊。”

 

蔺晨惊讶地睁大了眼,紧接着又听见他说,“我一生自视甚高,却独在这件事上,一错再错,害人害已。”

 

并不算出乎意料的,梅长苏没能见到萧景琰。

 

列战英有些为难地将他拦了下来,“……陛下不愿见您,苏先生还是请回吧……”

 

梅长苏眉眼英挺,眸间不见失落和焦躁,反透出坚决的意味,脚下也不曾挪动分毫,“无妨,陛下既然此刻政务在身不便召见,苏某等一会儿便是。”

 

萧景琰听了列战英的回禀,只淡淡说道,“他要等,便由他去吧。”

 

这一等,又是三天。

 

萧景琰不肯见他,梅长苏也不强迫,仍旧一日日朝来夕去,两个人各自固执。那日他不肯走,萧景琰却不理会,只是让列战英将他带到一间书房里坐着,冀州春寒未褪,屋子里却很暖和。梅长苏眉目低垂地看着杯中的武夷岩茶,眸光闪烁,沉默无言。

 

他情愿萧景琰将他撂在院子里风吹雨淋,不管不顾,宁可他冲自己发脾气,质问他的执意欺瞒,也不愿如现在这般。他会向蔺晨询问自己的身体,会放任自己的僭越,他要等,他便随他舒舒服服地等。

 

随心所欲的纵容背后难免是无欲无求的放手,习惯性的呵护温存与决心斩断羁绊间也未必就相冲突。

 

他从未这般坐如针毡地等待,曦光方起,暮色西垂,晨昏枯坐,难耐尤甚几世轮回,心中焦灼渐次荡开,仿佛癫魔痴辈困陷于梵文祷诵中的头痛欲裂,无数种猜测梦魇般轮番迷乱眼前,心神仿若浮萍游草,无可依寄。

 

他苦笑,生死苦等,原来便是这般滋味。是他幡然回首得太迟,才忘了一意孤行地离去实在容易,自作主张地想要回头却究竟要渡过几重红尘山水。

 

仿佛三生三世,冥顽不灵的痴愚狂做也在青灯古刹、木鱼佛经中参禅化意。他的掌心贴着墙壁,想象着那人就在一墙之隔后,我可以等,多久都无所谓。他在冀州,他就留在冀州,他回京城,他也跟着回帝都谋个一官半职,再也不离开。

 

萧景琰远远望着翘起的檐角,心绪翻飞纷落恰似漫天大雪,他记得当年那个人也是固执地等着要见他,而他也是这般置之不理,将他抛在冰天雪地中苦苦支撑。后来,这件事便成了他的心魔,昔日肆无忌惮加诸的伤害成为他无法抵御的折磨。

 

如果他真能骗自己一辈子倒也无妨,只是梅长苏的运筹帷幄到了他身上却总是失算,煞费苦心的隐瞒也屡屡功败垂成。他从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再次对梅长苏避而不见,只因千言万语,相顾无言。

 

“陛下是决心再也不肯见他了吗?”言侯爷在一旁负手而立,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书房的黛瓦青墙。

 

“依言侯之见,若非此番相遇,他是否会自己回来?”不及言阙回答,萧景琰自嘲地笑了笑,“不会。”

 

“三年也好,一月也罢,他抉择已下,有何差别。不论是他不知我会为他的死而如何心痛,还是他认定经年累月我终究得以忘怀解脱,于我皆是纵心爱之人终灵犀不通,难解我意。”萧景琰垂下目光,神情疲惫,“他的顾虑与苦衷,我并非不知,可我到底不是圣人,又该如何释怀。”

 

“为了后位空悬一事,朝臣非议诚然不输风刀霜剑,却终不及心念之人的退却避弃来得更伤人。”言侯慨叹一声,“他此来,若是单为了替自己分辨解释,又或请谅求辞,的确不见也罢。不过……若是他换了心思想要留下呢……”

 

“留下?”萧景琰看了看似是成竹在胸的言阙,面色仍是不见喜怒,“他那般固执的人竟也能被说动,论及辞色言令,人心情故,确无人能出言侯其右。”

 

“陛下可是在怪罪老臣多言?”

 

萧景琰略摇了摇头,声音带些沙哑,“若只是为了给一个交代或者辞行,依他雷霆果决的作风,断不会等到今日,只怕一纸书信冷语,三两决绝之言,早就趁此机会潇洒远去了,故而我大抵也猜到是为何。”

 

“即便如此,陛下仍不愿见他?”

 

 “他总说自己不是林殊,倒也并非虚言。小殊虽然天资卓绝也素来争强,可是那个时候,他挨了林帅的军法还会向我喊疼,我们被数倍的敌军围困,会把后背交给对方,协力突出重围。而梅长苏……”萧景琰却笑了,细雨春意融了他一身威严玄墨,匆匆落下生宣上清苦微凉,“我向蔺晨询问他痊愈之事时,并非无动于衷,怎会没有忧心他是否又如当年挫骨削皮一般吃尽了苦头……可若是……又能如何?梅长苏太坚强,也太倔强,总是一肩担下所有的苦楚,误解也好,伤害也罢,纵然一身病骨嶙峋,也不需他人分担援手。夺嫡之时,我束手无能,任他咬牙强撑替我耗尽心血;他病痛缠身,硬上战场之时,我亦浑然不晓,只等阴差阳错他出现在眼前,才知道他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两情相悦,又岂是一人永远躲在另一人的身后,又如何该任他决定两人的离合?红尘一走,难关无数,若他始终认为自己承担所有而保全我是最便宜的手段,那么即便他今日留下,终归有一天,我仍会失去他。”

 

既然如此,又何必回头。

 

言侯笑了笑,不疾不徐地应道,“世人多踌躇不前,举棋不定,我原以为只是小殊有这毛病,现在看来,倒也并非如此。陛下心志奇坚,虽无畏功过评说,却仍留了林殊这一方触之即伤的软肋。陛下难舍旧情,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此刻决断,不外乎心有迟疑畏惧,恐好事难长,情伤重蹈,只是前路叵测,难有先知,单看陛下扪心自问,究竟能舍,还是舍不得?”

 

舍不舍得?

 

萧景琰不语,仿佛想要望穿那堵青墙。

 

佛曰七苦,却如何忘了这要命的一桩。

 

梅长苏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马厩,他行色匆匆赶到的时候,萧景琰正紧着鞍辔。梅长苏有些紧张,手心沾着薄汗,萧景琰见他来了,手上动作一顿,敛了神色沉声道,“你要见我……”

 

“是。”

 

“你为何要见我?”

 

他走到萧景琰面前,“心悦君兮,虽前错良多,仍望长伴身侧,亲述君知。”

 

萧景琰这才抬首对上他灼热的视线,那人的眼中有令山河失色的神采、迫万物噤声的认真。他忽而有些想笑,这个人,少年时神采飞扬,即便后来蛰居在梅长苏的伪装下,温雅如玉之后仍是俯瞰天下的桀骜。他曾经独断专行地离开,此刻又是这样言之凿凿地说要回来。

 

可就是这个脾气秉性恨不得气死人的家伙,纠缠了他一生中所有的时光,侵占了他全部爱人的能力。

 

“后位空悬,子嗣稀薄,群臣谏劝之际,你会动摇吗?”

 

“不会。”

 

“闲言碎语流传市井,以致朝野窃窃,宵小诬谈之时,你会离开吗?”

 

“不会。”

 

“后世妄评,恶言杜撰,千载身后之名蒙污,你会后悔吗?”

 

“不会。”

 

萧景琰低头错开他滚烫的目光,轻轻笑了笑,抚过良驹漂亮的鬃毛,“可是我不相信。”

 

梅长苏一怔,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景琰……”

 

“恕我难相信你不会再离开。”萧景琰看着他,神色淡漠,“言侯爷说,我是被你骗怕了,不敢再毫无保留地交托。他说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若有人能分辨你所言是真是假,便只有我能够做到。”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可直到几日前,才发觉这不过是缺了自知之明的笑谈。你方才说的话,我很想当做承诺和誓言,却不知道能不能再相信。”

 

“景琰…….我……”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解释。

 

“小时候,祁王兄问过我,和天资纵横的林殊在一处总是要输,会不会难过?彼时只做无谓,得伴左右,输又何妨?”

 

梅长苏盯着萧景琰开阖的唇片,几乎听不懂他说出的话语。

 

他说,

 

你我之间,你一路稳操胜券,我每每一败涂地,既然如此,我们就再比一番,若你仍是略胜一筹,此后浮生流年,纵然物换人非,终临离散,不过输尽一生,不怨无悔;若我赢了,自此天高水长,你做你翻云覆雨的江湖霸主,我做我统御山河的孤高帝王,时如逝水,你我不必再见。

 

梅长苏握着缰绳的手攥得骨节青白。

 

他知道萧景琰会气会恼,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他不再生气的那一天。却没能料到,那道他亲手刺下的伤口,那样深,那样痛,以致终于教会萧景琰也如他当年一般不顾一切的放手,掐灭毫缕转圜的余地。

 

过去的很多年,他都幻想着再度策马驰骋的场景,却不曾设想,竟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天空阴沉晦暗,隐隐传来闷雷响动,仿佛大雨将至。他与萧景琰两人驱着胯下骏马站定,雨未降,风起时,吹响一树枝叶鸣嚎。

 

站在一旁的列战英一声令下,两匹骏马皆是飞一般奔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林殊的确精于骑射,萧景琰又如何不是骑术了得,更何况他多年来血战沙场,若全力以赴,怎会输给一个多载缠绵病榻,身体方才痊愈的梅长苏。

 

天边晦如夜墨,紫电蛇舞,轰雷龙吟,他看着渐渐将自己甩在身后的萧景琰,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动容迟疑。梅长苏拼了命策马追赶,呼吸急促,肺腑颠沛,周遭电闪雷鸣不息,冷风呼啸迎面,仿佛天地间仅剩一路疾驰的疯狂。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追不上他,无论怎样努力,无论如何耗尽力气,他依然只能看着那个背影涿渐模糊,他忽然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无力,明明出发时他曾经就在身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绝然远去。

 

原来舍弃与被舍弃是如此悬若霄壤,原来放手可以潇洒干净,被放手却是这般肝肠寸断。

 

原来被抛诸身后,是这样痛。

 

梅长苏终于赶到的时候,天空中已砸下凌厉的雨珠,一缕发丝沾湿贴在面上,露出他难得的狼狈,萧景琰正站在烟雨廊中等他。

 

相思为线,棠花穿引,唤有缘人相逢,他们,在这里重遇。

 

萧景琰沉默着将失魂落魄的梅长苏拉进廊下,那人眼底有混杂着嘲讽的绝望,唇边一丝惨笑,他问他,“我是不是做什么都无法令你回头了……”

 

萧景琰不置可否,“一直追着一个无法赶上的人很累吧……”

 

他茫然地看着对方用手帕擦去自己脸上的雨水,再将丝帕塞进他的手中。

 

“再弄丢了,就没有下次了。”萧景琰的唇角有一点点得逞的笑容,仿佛简单到只是给了劣迹斑斑的孩子些许教训,严肃的嗓音尾端蕴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梅长苏犹如魂魄离体般看着萧景琰牵着自己的手拥他入怀,沉入温暖中才后知后觉地轻言问道,“为什么啊…..你明明赢了……”

 

不需要解释与歉疚,不管多久仍是甘之如饴奉上他的情意与真心。

 

或许当你知道目送所爱之人远去究竟是如何的痛彻心扉,或许当你明白孤身寻觅是如何的无力挫败,你便知晓前路困顿,千难万险,唯有比肩而行,方不负此生,不负痴情。

 

于是,你说不再离开,我便相信。

 

他轻轻吻过他的眼角。

 

是啊,我明明赢了,可是,舍不得。

 

痴愚也好,痴迷也罢,他是他的执迷不悟。


END


虽然我觉得这个走向有点儿奇怪,但我真的已经写废了2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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