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不可能性定理 (16)

 @雪色流年  @斑驳骆离 ,难产了许久,终于生出来了......为什么我的这篇文最近一直在玻璃碴里打滚儿,心好累,我得去觅食补一补.......


明诚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明台守了他三天。

 

当时在林中他眼看着梅长苏倒在自己眼前,紧接着就跟着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前往就医的车上,明诚阖着双眼躺在他身边,像睡着了一般,除却面色苍白如雪。

 

明台曾设想过很多种自己回到身体里后的画面,他想着定要立刻奔上去紧紧拥抱着阿诚哥,即使被对方笑骂孩子气也不松手,已经有好多天看不到他,摸不着他,渴望和思念在他仅能听得到的低沉声线里一路蔓延。

 

可当这一切终于恢复如初,他却只能踉跄地翻身,颤巍巍地伸出刚刚重获掌控的双手去笼住明诚冰凉的手指。

 

阿诚哥,你醒醒,我们回家了。

 

军医诊治后说是明诚的头部受到爆炸余波的冲击,出现了严重的脑震荡,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医生担心他清醒的时间越晚,出现颅内血肿的可能性就越大,若是后者,极有可能伤及性命。明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夫的陈述,握着明诚的手无声无息地收紧。

 

对于阿诚的伤重昏迷,明楼对外对内的解释都是车祸意外。从回了明家,明台就守在阿诚的房间里寸步不离,喂水喂药以外的大段空白里,他斜倚着床边的扶手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明诚苍白宁和的睡颜,好似下一刻就是夜半月明,他的优昙花会循着无声的祈祷盛放醒来。

 

明台并不怪萧景琰,哪怕他为了保护梅长苏而置他自己置明诚于险境,因为明台清楚,即使事发之时是明诚自己做决定,结果如一,他仍旧会不惜性命的替自己挡下袭来的枪林弹雨。

 

何其有幸,几多波折。

 

明镜心疼明台,过来劝他,“你都三天没合眼了,去歇一歇吧,这里有我和你大哥看着。”

 

明台不做声,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明镜走到他身边,手抚上幼弟的肩膀安慰,“放心吧,阿诚不会有事的。他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哥哥,也是我们的亲人,大姐会好好照顾他。”

 

明台的身体僵了下,交握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他的眼神几番明暗,如同叫嚣的情绪翻涌激荡,最终敲打碎某条细小的缝隙,所有曾潜藏于平静下的痴缠暗涌不计后果呼啸而来。他起身,复尔笔直地跪在明镜面前,不顾明家长姐惊讶中伸来搀扶的手,认真陈述着昭然若揭的真相。

 

“大姐,我陪着阿诚哥,不仅是因为我把他当作家人,认作兄长,我守着的是明台唯一想要相伴余生的人。”

 

“你……”仓促间听见这话的明镜陡然一惊,“你说什么?!”

 

明台直视着明镜隐隐聚起的怒容,压下心里对一手将自己养大的姐姐的愧疚,明亮的眼眸里毫无怯意,“根本没有什么景颜,我爱的自始至终只有他。”

 

始料不及的变故让她震惊,愤怒接踵而来,明镜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发颤地指着明台,尚算镇定的声音里酝酿着欲来的山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先前您张罗着帮他相亲,阿诚哥怕您伤心,没有推拒,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假意诓程小姐演了那出戏,后来我们和好了,为了彻底断掉这桩婚事,才编出景颜的故事来。事实是,早在法国的那段日子,我们就在一起了。”

 

明台承认得没有丝毫转圜,听清始末的明镜怒不可遏,挥手将桌上的茶盅扔了出去,杯中的热水溅到明台手上,通红一片。

 

“我费尽心思栽培你们,送你们去法国闻识见广,这就是你们学会的东西?!学着离经叛道欺瞒家人,敢这般悖逆妄为,视礼教为儿戏!”

 

“还有你!也给我跪下!你的两个弟弟年少莽撞不知深浅,你这个做兄长的竟然由着他们如此胡来,不加劝止阻挠,竟然还帮着他们算计我!真是要反天了啊!”

 

明楼上前欲劝,也一道被牵连,只好哑然地跪在明台旁边。

 

“不关大哥的事,他拦过的,大哥什么道理都苦口婆心地讲过,能用的手段都试过了,是我们自己不肯放手。”

 

“你还敢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想到这两个弟弟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这一手移花接木的把戏,更休提私定终生罔顾伦常,明镜顿感心绞顿塞、愤恼不已,“这般肆意而为,你们对得起自己的生身父母吗?!。”

 

面对着明镜疾言厉色的诘问,明台却是出乎寻常的冷静,“大姐,您为我寻良配成家立室,无外乎是希望有人能爱我伴我白首不离。可是您知道吗,如果不是事发时阿诚哥护着我,现在躺在床上一脚还踏在鬼门关里的该是我!您不可能再找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就算这世上真有,我也再不能分得出一丁点儿心思在别人身上,我不在意世俗眼光,也不在意他人私语。辜负您的嘱托希冀,是明台不孝,若是我母亲当真泉下有知,为此介怀的话,那我也只能有朝一日魂归黄泉,再去向她请罪。可是两心相悦生死相随并没有错,我只愿但随本心!”

 

“你!”明镜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楼无奈暗叹,阿诚昏迷,这小子算是彻底失了分寸,本来就不是什么坦白的好时机,偏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大姐争辩是非曲直,此刻高谈什么爱情自由无分性别不是火上浇油吗!

 

“大姐,我知道您生气,这件事阿诚和明台一意孤行,我管教不利,难辞其咎。可是请您看在阿诚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份儿上,暂时饶了他们,毕竟阿诚还需要静养。等他好了,您要打要罚,他们都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明镜生气自然不假,可也依旧挂心伤重的明诚,她明白眼下只要明台还有一口气都会死守着阿诚,这件事不管怎么处置都得等到他醒来之后。

 

“既然明长官肯挺身而出,那就劳烦你先跟我去小祠堂,把事情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明镜言罢也不再看明台,甩手离去。

 

明台看着大哥起身,轻轻牵了牵对方的衣袖,“连累大哥了,可是现在……”

 

“行了,你好生守着他吧,大姐那边先交给我去周旋。”明楼看了看神色黯然的弟弟,“疯子教了你那么多,你的心好歹该再稳些,这样的意外,你早晚要习惯。”

 

屋子重新陷入沉默,明台坐回先前的位置,手指插入发间,疲惫不堪。

 

快点儿醒过来吧,我大概快要疯了。

 

等待明诚醒来的过程就像惦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翘首,恳求着那束白月光照亮满目所及的黑夜。

 

无意识轻轻挪动的手指,如同摩擦在焦灼守候的心尖儿上,如黑夜中风起时,撩动湖面清浅的涟漪。

 

清朗的月轮在轻云下微微蠢动,仿佛几近苏醒时眼睑细小的痕迹。风走浮云,先是露出一缕光晕,刺目而欣喜,再是蔽月的流云散去,仰首的苦行者得以一窥满目融融的溢彩银白。

 

“你醒了……阿诚哥?”明台的声音颤抖怀疑。

 

“…….嗯……小少爷”

 

闭着眼狠狠收紧了肺脏,而后重新呼吸,如蒙生死大赦。

 

明诚细细打量着对方,除了脸上那道差不多愈合的口子,明台应该无碍,“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明台忽然慌张站起来,“我去请苏医生!”

 

阿诚抓住小少爷床边的手,“我还好,就是头还有点儿晕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先把我扶起来。”

 

阿诚靠在床头,对着明台张开了手臂,“好像很久没有抱你了,很想你。”

 

怀抱被填满了的那一刻,明诚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醒了过来,从昏迷晕眩里,从穿越轮回的虚梦中。

 

他看不到明台的脸色,却听到对方怏怏的声音,“下次不许帮我挡,我宁愿做晕着的那个,换你等着我醒过来。”

 

抬起没有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捋捋小少爷的背,“你打小儿就怕疼,还想着逞英雄做受伤的那个啊?”

 

小少爷圈住他脖子的胳膊又紧了紧,声音更加闷沉,还带着点儿委屈,“怎么疼都比心疼强。”

 

“让小少爷担心了,是我不对。”明诚笑笑。

 

“你说景琰哥他们去哪了,回家了吗?”

 

“嗯,他们定会安然无恙的,像我们一样。”拉过明台的手,戏谑问道,“不过,斟杯水都能烫着自己吗?”

 

“这个啊,我和大姐说了我们的事。”捕捉到明诚一瞬间的惊讶,明台故作无谓地耸耸肩,“你运气好,大姐至少不会罚一个病人跪小祠堂。”

 

明诚静静地看着他,一切都了然于心,他俯下头温柔吻在明台手上绯色残留的皮肤。

 

别担心,我回来了,我的小少爷。

 

靖王府中,甄平扶着恰好刚醒过来的梅长苏,蒙挚看着莫名晕倒又旋即转醒的两人心急如焚,“殿下和苏先生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宣御医来看看!”

 

萧景琰对蒙挚和身旁列战英焦虑的询问充耳不闻,他的视线只牢牢钉绑在还不甚清醒的梅长苏身上,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唇片几番开阖,却片语也说不出。

 

梅长苏有些晕眩,回到这幅病骨中,潮水般的虚弱疲惫刹那间重新包裹住他,指尖再不复灼动的温度,胸肺的绞痛滞塞压抑地昭示那一场恍若浮生大梦般的际遇,他可以短暂地忘却,但终究,这具喘息奄奄的躯体,才是他无法摆脱早该习惯的归宿。

 

他费了些时间才彻底清醒过来,等他适应了这副病体,抬眼看到的,是几近崩溃的萧景琰。僵硬控制着自己,他说不出一个字,而紧绷的面孔竭力使他不致泪洒或嘶吼,眼底翻腾的痛楚倾泻欲出,他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想要抬起,又好似畏于什么,不敢上前。

 

“殿下……”

 

这两个字割断了萧景琰脑中最后的弦。不顾自己还倒在一片狼藉雪泥之中,他扑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在如冰的温度里猛然收紧,像是濒临溺毙的人掌中最后一根稻草。

 

梅长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抿着有些发紫的嘴唇,目光从景琰发白的指骨,到他轻微颤动的唇片,再到隐有泪光的明眸。

 

声音沙哑低沉到几乎不像自己,又或出口的词句那样无稽,像酝酿在深纵山谷里的雪崩,而远处却只见迟缓晃动的飞沫。

 

“地上凉……先起来……”他松了手,不敢去扶他,那是他曾经如此骄傲的小殊。

 

梅长苏垂着深潭般的目光,思绪沉湎在他声音里隐忍的哽咽中。

 

萧景琰撑着伞,两个人沉默着踏在一地碎琼之上。那人谦卑浅笑着称自己为谋士,为殿下效忠,即使偶尔他们一并走着,也会恭谨有度的在自己身后一步尾随。而现在他就在自己身旁,比肩而立,一伞之下,迎着吹打的细小雪粒,隔着鲜血满布的痛楚别离。

 

“请大统领在这里稍事休憩,我与…….苏先生……有事到内堂一叙。”一句话把所有人留在了厅堂上,萧景琰引着梅长苏进了后室。

 

侍者将火盆送到梅长苏身旁后退下,徒留一室喑然良久。

 

梅长苏偎在火焰旁,别开对方毫不掩饰的目光,漫无焦点地对着近在咫尺的焦炭火星,“你想问什么……景琰……”

 

“你还…….能活多久…….”

 

“……我……我还…….”

 

“别说了”萧景琰陡然开口,拔高的语调竟透出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被打断的梅长苏讶异回首,却见他的泪终还是流了下来。

 

“别说……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再骗我一次……”

 

看着他泪痕下竟然泛起苦涩的笑容,梅长苏心底无名的惴惴不安迅速扬起。

 

“怀疑你,指责你,弃之如敝履……我真的还是那个好心肠的萧景琰吗?”

 

梅长苏猛然心惊,那是他私下对飞流说过的话,他怎么会知道。

 

萧景琰踱到他身边,弯下腰将他两只手捂在掌中,冰冷的骨骼仿佛永远无法再温热,像是沾过三千忘川水,从破损的魂魄深处透出的幽凉,“送我的生辰贺礼,你也能脱手掉进河里去,被打湿了的船,我怎么能收得到……”

 

“景琰你!”

 

哽咽的声音从他头颅垂下的阴影里传来,看不清表情,只恍惚听到滚烫的眼泪砸到手背上的声音,“醒来前,我看到了你这十三年来所有的过往,从谢玉围困北谷赤焰全军覆没,到琅琊阁主为你碎骨拔毒,再到你进京之后……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被紧紧握住的手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背脊而抖动,萧景琰再也无法抑制地俯首痛哭,“我该早点儿认出你来的……那张弓,那本就是你的东西……赤焰少帅林殊,你怎么会没听过……”

 

梅长苏心里冷如死灰,诧异之后,唯剩黯然。这就是天意吗?折磨了自己十三年后,再拿幕幕过往去剜景琰的心。

 

“不怪你,是我不肯让你认出来。”

 

“这么多年,我幻想过你或许还活着,天可见怜,你活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抬起头,望着眼前人苍白的脸颊,泪水安静地流淌,“可我没有想过,你是这样活下来的……你竟要这般才能活下来。”

 

“……我还好…...我不是还在吗……”经历了太多,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唯有双眼中幽深的目光,慢慢聚拢起半生悲鸣,经年相思。

 

“再也别说你还好了……”他嘲笑得摇头,松开对方的手,刺骨的寒意还附着在自己的指节,轻轻把人拥入怀里,彼此看不到对方的面孔时,他的眼底皆是绝望,“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再也不会好了……”

 

“景琰……”

 

“把卫峥的事交给我去办,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梅长苏推开拥着自己的萧景琰,瞳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你要阻拦我吗?”

 

“挫骨削皮,虽然难享常人之寿,但如若安心静养,至少可以活过四十岁。这是当年蔺老阁主的原话。”事到如今,已无可隐瞒,“我承认自己时日无多,是因为这些年来旦夕不歇呕心沥血,我也知道如果作壁上观又或逍遥山水,也许我还能再多活上一年半载。”

 

“你是不是还要揽过我肩上所有的责任,要我袖手旁观,等你为赤焰昭雪。”

 

“是,夏江也好,誉王也罢,交给我去应付,我定会洗去赤焰和皇长兄身上的污名!”

 

“不可能,我做不到的,景琰……”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我知道我不擅权谋,可是……”

 

“与你无关,翻案的事情,谁都不可能让我止步。”语气决绝,他自嘲地笑笑,“我情愿面目全非地从地狱里爬回来,就是为了这盘桓十三年、承载了七万忠魂的执念。我知道,言侯,静姨,还有你,你们都愿意为了当年故去的亡魂赴汤蹈火,可不论你们谁都不可能劝服我。只要我还活着,永远无法看着他人为此挣扎奔波而置身事外,挫骨削皮也好,苟延残喘也罢,亲手拨开当年的冤云诡雾,是我还活着的价值。我放不开的,哪怕是这殚精竭虑敖干了我的命也不行,要是放得下,这么多年,那么多关坎,我就一道也闯不过了。”

 

萧景琰心中一阵抽痛,双眼通红。是了,他看到了他在无尽的折磨病痛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只为心中不肯散去的执念。世人皆盼日日无忧喜乐,可他爱的那个人,却硬要凭天黑水红无尽业火的摧磨而活,若肯逍遥,如能放下,命途便像风中的浮萍,无以为寄,尽散于空。

 

“可你要我怎么做……”

 

“信我,助我,依我,你都看到了,我再没有机会可以卷土重来,此时远未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一子棋差,满盘皆输,我决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一厘偏错。无数的日夜,暗观朝野,部署江湖,没人能比我有更大的把握做成这件事。我要亲眼看到赤焰七万儿郎军魂昭雪,看到这么多年来盟里热血孤守的旧部能够堂堂正正地返乡归故、一家团圆,我要等到林家宗祠重建,俯仰无愧了无遗憾地去祭奠父母先祖。”他嘲讽地看着自己如今细瘦苍白的手腕,“景琰,我已经离林殊很远了,可至少,别因为这个而阻拦我…….”

 

萧景琰直直望向他眼底的一片黯然,忍住去辩解的冲动,只是问他,“你明白……你要我撤手放任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梅长苏站起来背对着他,在他并不算长的一生里历经过太多痛楚遗恨,以致于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包藏在坚硬的甲胄之中,早已忘却这世上还有人能轻而易举寻到足以撼树的细小空缺。

 

意味着,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得而复失的命途,无法延缓那一天到来的脚步,甚至协助我一步步迈向那个终局。

 

“景琰……对不起……”他终还是落了一滴泪,他生命里所有的软弱仅剩于此。

 

萧景琰走到他旁边,背影有些摇晃,“……好,我答应你……”,几个字而已,却仿佛绝笔书写下而后数十年的萧索光阴。

 

“这一生我最不想亏欠的人是你,可偏偏欠了最多的也是你。你会是个英明公允的帝王,可你不会开心,于你而言,万人之上的权柄比不上戎装烈马的快意。我却把你扯进了夺娣的漩涡中,为了赤焰,也为了大梁,我亲手把你推向了孤家寡人的后半生。而今……”

 

他转过身,对着萧景琰浅浅地笑,“景琰,你等我,等我一辈子一辈子慢慢还……”

 

“皇位是我自己想要的,赤焰一案也是我十三年来片刻不曾忘的心结。我不喜那张孤垠无匹的王座,不想接受王权背后无可避免的牺牲和无奈,可我绝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我会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梁盛世,所以我还是萧景琰。同样的,你排斥梅长苏的身份,可那些谋算设计的是奸佞小人,为的是肃清积弊昭雪沉冤,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在心底,你离林殊从来都不远。”

 

“不过……我等着你一点点儿还……”萧景琰的眼睛还是红着的,明明笑着,却满是酸楚。我们做不到的,还有阿诚和明台,他们做不到的,还有下辈子。哪怕蹉跎每一生都只有瞬间的相聚相守也无妨,就这么一点点儿地积攒,直到比所有能够被书写的故事都长久,天地同鉴,日月共写。

 

厅上蒙挚、甄平和列战英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才还暴跳如雷的靖王殿下醒过来就把苏先生拉进去密谈,脸上的表情全然不似之前的怒不可遏,反倒有些心疼不已的样子。

 

这这这,蒙挚暗自琢磨着,总不至于靖王人晕了片刻,突然开了什么神通,认出小殊来了吧???

 

几人正犹豫要不要冲进去一探虚实的时候,那两人倒自己走了出来。

 

梅长苏的表情很镇定,几乎看不出发生了什么。萧景琰的状况就差了很多,连一向不擅察言观色的蒙挚都看出靖王殿下方才剧烈的情绪起伏,眼睛直到此刻还是红得吓人。

 

“蒙大统领请放心,我与殿下已经好生商量过了,营救卫峥的事,我们会从长计议。”

 

蒙挚疑惑地从梅长苏看向萧景琰,后者好像也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只是说道,“有劳大统领跑这一趟了。”

 

苏先生这便要告辞,刚刚颔首施礼,就见萧景琰伸过来的手。

 

“披风……”只怪行动比语言快,语言比思考快,手都抬起来了,萧景琰也干脆不加掩饰。何况他现在依旧深陷在随汹涌记忆袭来的猛烈痛楚中,旁人的猜测,半点儿比不上眼前的人。

 

帮梅长苏拢好披风,他看着对方烤了许久的火也还未全缓过来的青紫唇色,满是珍视,“到苏宅赶快让晏大夫看一看,我……我在密道那边等着……”

 

梅长苏点了点头。


TBC


要不要进悬镜司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反正按这一更的铺垫来看,怎么写都成.......目测后面全是刀子啊,好想这个快点儿完结,我就可以让它HE了......下次我要写苏哥哥和靖宝宝的日常缓一缓啊......以及要看拆房子的那个同志,我想好怎么拆了,下节拆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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