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 and Light (5)
继续感谢遥催，以及你们绝对想不到催更的群名已经变得如何的丧心病狂了......
副标题应该叫做"我的爱人假死十年，应该如何破镜重圆"，狗血，言情，慢热，没有赤焰案，专心谈恋爱
萧景琰微微蹙眉，流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梅长苏眼波儿一转，透过玻璃俯瞰黑夜中行人寥寥的街道，悠悠开口，“偶尔我会突然有种感觉，没准儿下次搭讪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徒手攀到你家窗外。”
闻言萧景琰一愣，反应了几秒之后也只能对着对方明显恶作剧一般的回答哑然失笑，“我现在可是住13层。”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萧景琰家是住在五楼的，那个年代，老式小区窗外的护栏在居民防盗意识不断提高之下开始大行其道，而林殊正好赶上了末班车，成功在萧家安装护栏前的最后一个月，翻窗入户。
那年萧景琰十九岁，和林殊一起读警校刚满一年。那个暑假，他们俩人既顺理成章又惊世骇俗的恋情被双方的家长发现。萧选和林燮震惊之余怒不可遏，各自把儿子带回家禁闭管教。
萧景琰抱着枕头在床上辗转反侧。双亲的态度已经不似最开始那样强硬，和他之间的沟通也从争论到辩论再到讨论，这一切也多亏了萧景禹从中劝说调解，他很感激父母愿意静下心聆听，愿意尝试着去了解这些超出了他们前半生所认可的伦理和情感。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萧选和林静希望他能够冷静下来，暂时避免和林殊见面，重新客观地审视自己的决定。
他能理解父母的苦心，也明白只有时间才能向双亲证明自己的选择并非草率叛逆。大哥告诉他林殊那边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事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俩此刻最该做的就是安稳地待在家里，等待家人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
可是他想念林殊，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这是过去近二十年间都未曾有过的分离。
他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夏夜骤雨前的狂风大作吹得玻璃啪啪作响，萧景琰烦躁地关掉空调，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结果刚拉开窗帘，就目瞪口呆地震惊当场。头发被吹得乱七八槽的林殊一脚踏着萧景琰家的窗檐一脚踩着隔壁家的护栏，右手拉着邻居家的铁栏杆，正探着身子伸长手臂敲自己的窗户。林殊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随即扯开大大的灿烂笑容。
毕竟是十几米的高度，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萧景琰吓得赶紧打开窗子拉他进来。警校的优秀学员到底身手矫健，就着萧景琰拉他的手，几个动作就灵活地钻进了屋里。也幸好外面风声雷声不断，这一番折腾才没能惊动已经安歇的萧家人。
萧景琰的手还紧握着林殊的，见他安稳落地，舒了一口气就开始瞪他，责备林殊以身犯险的话还未说出口，那人就一步上前用亲吻堵住了他的嘴。思念瞬间被点燃，他们用力拥抱着彼此的身体，抚摸着爱人滚烫的皮肤以诉说日思夜想的焦灼难耐，霍然一声雷动，盛夏的暴雨倾盆而落，激烈疯狂的拥吻如交响乐一般令人酣畅沉迷，仿佛将胸腔内的空气燃烧殆尽，直到两人都生出窒息的感觉，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
林殊摇着他的手，唇片无声地开阖，眼底里噙满得逞般的笑意，亮得像整个天空的星星。
好啦，别生气啦。
萧景琰只好无奈地叹口气。
两个手机被没收的人躺在床上，打着手电筒靠在记事本上手写来聊天。
景琰，你想我吗？
嗯，那你呢？
废话，不想你我干嘛费那么大劲翻进翻出的！
下次不许这样了，太危险，明早我偷偷开门放你出去。
好吧，那要不要定个闹铃^_^
…….
窗外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却渲染出风暴中相拥躲在小小港湾的安全与满足。闪电一瞬间照亮房间，萧景琰看着身侧林殊眼中令人炫目的光彩，情难自禁地吻着他的唇片。
那天林殊就和萧景琰挤在一张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结果转天就因为睡过头被萧选逮了个正着。好在后来也算因祸得福，双方的长辈彻底对翻窗也要见面的小情侣没了脾气，勉强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可是对于林殊这样危险的行为，萧林两家十分一致地表示绝不能姑息，于是大刀阔斧地裁减了两人的生活费，用来给自家窗户装围栏，林殊和萧景琰就只好凄凄凉凉地过了好几个月对着啤酒和烧烤垂涎三尺却囊中羞涩的日子。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稍稍将心头涌起的慨叹降温，那时候萧景琰觉得一个月不能见到林殊的煎熬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不得不说，他还是低估了自己。
梅长苏屈起一条腿倚着墙壁坐在窗边，“很多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这儿，想起过去那些你知道的事情，想着该如何告诉你后来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萧景琰跟着坐在另一侧，他的目光从梅长苏垂下的眼睫移到自己手中半握的啤酒瓶上。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犹豫些什么，“那么，有哪些事是我还不知道的呢……”
梅长苏抬起头，两个人静静对望了几秒。林殊与萧景琰的相处正像一曲purple passion，流畅紧凑，始终不曾有需要停下节拍斟酌的时候，而现在，他们之间却多了很多休止符，需要一些短暂的空隙重新连接起间断的乐章。
梅长苏在思考，这段空白像一张千头万绪的网，让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的手中有无数条线，他希望递给萧景琰的线索是避开痛苦与沉重的，可是如果没有那些缺憾，萧景琰面前的那个人就会是另一幅样子。
如果萧景琰只是去认识梅长苏，一切就会轻松得多，他所需要认知的只是一个既成状态，可是现在，梅长苏明白，尽管景琰的询问隐晦谨慎，小心翼翼控制着分寸，他不想梅长苏重温掀开伤疤的疼痛，但即便如此，在心底他仍然想知道林殊究竟是如何变成了梅长苏。
他需要倾诉，唯有如此才能让萧景琰完整地了解从林殊到梅长苏的蜕变，而同时他也极端排斥着对自己最亲近爱慕的人诉说曾经是如何的绝望脆弱，他不能让萧景琰对梅长苏的认知里掺杂进同情的成分，这也正是他不直接以林殊的身份出现的原因。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在逃避与吐露间选择了折中。梅长苏对着萧景琰指了指窗子旁摞着的几本摄影集，“例如这些，你应该就不知道。”
安静的冷光灯下，萧景琰缓慢而认真地一页页翻过摄影集。林殊念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摄影，空闲的时候会拉着萧景琰四处旅游闲逛，拍各种各样的地方，他说，不喜欢总是对着相同的景色。
可是那几本摄影簿里几乎都是同一个地方，伦敦。
梅长苏头靠在玻璃窗，像是望着窗外，也有可能是在看着萧景琰落在窗上的影子。“我在伦敦待了七年，最开始都是在医院里，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泰晤士河，我就每天都上去拍一张。伦敦的天气总是那副灰蒙蒙的样子，我又总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拍照，那些照片看上去就都差不多。”
“后来我搬到离医院不远的公寓里去住，这样复查的时候会比较方便。周末的时候，我会沿着河边一直走，可是我仍然走不出这座城市，也会……有时……突然就觉得很沮丧。”他的声音和神色都很平静，像极了冷色调的低空中静默的云，“再后来，我慢慢觉得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即便只是一条河流，也有太多的视角值得你去探索和尝试，哪怕只有细微的不同。”
照片中相似的场景勾勒出平缓低沉的生活，萧景琰抬起头，看到梅长苏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抱着手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他抿了抿嘴唇，又微微笑起来，“你难得会这么有耐心。”
梅长苏也偏头笑了笑，“那明天就耐心地给你拍张眼角带褶子的新照片好了。”
萧景琰又低下头，继续翻着相册。也许是氛围太过令人心安，没多久待萧景琰再抬眼时，那人已经阖着眸子，似乎已入浅眠。萧景琰压下喉间一声叹息，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想，刚才梅长苏应该是觉得冷吧。入秋的深夜总是带着一股寒意，对萧景琰来说倒是不算什么，而梅长苏现在的身体恐怕尤其畏寒，所以飘窗上才一直放着毯子。他下意识抱臂的模样，正是当年还是小火人的林殊极其少见的冷得不行却还在逞强时的样子。
然而毯子就在他的手边。
萧景琰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在教室里他向梅长苏询问那个问题时，对方似乎答非所问的回应。林殊要强的个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变成现在的模样，而令他更加介怀的是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林殊可以被爱，被信任，甚至被伤害，唯独不可以被同情。
为什么不直说你是林殊？
原因简单到只是因为梅长苏和那个人不一样了。
可失去了初识的面具，他无法风轻云淡地说出两者的不同，他会害怕在萧景琰的眼中看到那种令他喘不上气来的目光，仿佛一瞬间折断了他所有的骄傲，令他未来所有期待的美好都陷入自我无法挣脱的镣铐。
他迷失在圆周率一般没有穷尽的死结中，他想要展露梅长苏的一切，渴望真实与坦然，可心里响彻截然相悖的杂音，他也想做林殊，萧景琰记忆里的那个林殊。因为在他眼中，此刻的梅长苏就是林殊。
束手无策的命题令他在睡梦中浅浅蹙眉，萧景琰却有些感谢他恰巧萌生的睡意，这个时候，他可以帮他盖好毛毯，让关心得以表露。
他很想像少年时代那样敲敲对方的额头，责怪他将两人都推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可抬起的手却只是停在空中，像是温柔略过那人睡时的轮廓。
墙壁上的时针在夜里清晰地走动，过了十几分钟，直到萧景琰觉得自己想得足够明白，也足够平静，他才轻轻摇着梅长苏的手臂，把裹在毯子里的人叫醒。
梅长苏迷糊地眨了眨眼，“我睡着了？”
“到床上去睡吧，我回家了，明早来接你。”
梅长苏送他到门口，萧景琰换好鞋子，唇角勾出微微的弧度，语调无比自然，“晚安，小殊。”
他还是想要这样称呼他，用那个尚存温度与情感的名字重新赋予眼前已经有所成长与改变的爱人。有我在，你所有的顾虑和挣扎就都不可怕，别怕。
梅长苏一瞬间有些恍神。
回到家靠在卧室的墙上，遥遥望着对面已经黯淡下来的窗口，萧景琰深呼吸了几下，继而露出平静的笑意来。
他想，自己也拥有了一种感觉，他爱着的人呼吸均匀安睡在他所知道的地方，久违的，幸福的感觉。
TBC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苏苏和琰琰的纠结，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感受到我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