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Surlinca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Shadow and Light (7)

文中一周末,世外已跨年,允悲23333

副标题应该叫做"我的爱人假死十年,应该如何破镜重圆",狗血,言情,慢热,没有赤焰案,专心谈恋爱

Shadow and Light (1)

Shadow and Light (2)

Shadow and Light (3)

Shadow and Light (4)

Shadow and Light (5)

Shadow and Light (6)


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梅长苏并不想追问什么,此刻的氛围是他太过怀念的自如与舒适,让惯于主动的他甘心偶尔不加作为。

 

“静姨给我回微信了。”梅长苏一边敲着手机屏幕一边说。

 

正巧红灯,萧景琰停下车,“我妈说什么?”

 

“静姨让我哄哄你,叫你别生气,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山楂小排,保证不酸。”

 

他眼中有细细的笑意,萧景琰认得,并不罕见,即便再普通的生活里几乎每个人也都会为时来的小欢喜,情不自知流露出那种不算夺目的笑容。可唯独他眸中的笑,会泛出一片金色的光芒,令萧景琰心中柔柔一动,“看你这么高兴,我妈说的应该是给你做好吃的吧?”

 

梅长苏不说话,只是眉梢微挑,嘴角噙着得意以示认同。

 

“有时候我真怀疑,咱俩谁是亲生的?”

 

“当然是你,我要是静姨的亲儿子,你还能有榛子酥吃?”

 

真是大言不惭,萧景琰配合地翻了个白眼。

 

“对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梅长苏伸出手指晃了晃,“等我找找啊。”

 

萧景琰疑惑地看着他两手齐用摸遍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最后竟翻出两粒糖来。梅长苏一笑,“飞流这孩子就爱在我衣服里塞糖。”

 

今天上门去拜访萧选和林静,梅长苏特意换了一件衣服,从伦敦带回来他还没穿过,果然口袋里还保留着飞流的小杰作。

 

“飞流是谁?”

 

梅长苏也不搭理萧景琰的不解,只是摊开的掌心躺着一颗糖果凑到他面前,“我听静姨的,哄哄你。萧检察官,请你吃糖。”

 

“啊?”萧景琰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抬头一看,感谢90秒的红灯如此短暂,他无奈地发动车子。

 

“动作真慢。”梅长苏只好自己撕开包装,“张嘴。”

 

萧景琰下意识照做,小小的糖块被塞进嘴里,他的唇片不经意蹭过对方微凉的指尖,两人动作一顿,梅长苏收回手,将另一颗糖丢进自己嘴里。

 

原来是牛奶糖啊,甜味自舌尖上散开,柔软灵活的舌扫过牙床,在口腔里搅动起浓郁的奶香,糖果渐次被37.2℃的高温融化,温度和醇厚的味觉交织,仿佛亲吻的质感,萧景琰似有似无地轻抿嘴唇。

 

梅长苏搓着包装纸,眯起眼想象着万顷湖面在指尖轻轻一点的触碰下,开始一圈圈浮现天空倒映的颜色,记忆是恢弘而模糊的,清晰是某一时间某一事件的具象化。将糖纸揉成一团扔进车载垃圾桶,梅长苏恼怒地鄙视自己,因为一丁点皮肉相接而浮想联翩,像是十六岁的处男毛小子,为了一颗牛奶糖而延伸出某些私密隐晦的内容,倒颇有些神似对着油画和雕塑高潮的哲学变态。

 

梅长苏,你快成神经病了……他撇撇嘴,余光偷瞄身旁的人。刹那间,萧景琰迅速收回暗瞥的视线。回想起当年不是林殊壁咚萧景琰就是萧景琰扑倒林殊的痛快直接,梅教授和萧检察官在向对方嗤之以鼻的同时,顺便不约而同地对自己进行心里安慰。

 

还好,不是变态,也不是神经病,看来正常。

 

“飞流是我在伦敦医院认识的孩子。”梅长苏嚼完了糖,若无其事地开口,“我的主治医生蔺晨是我父亲多年前好友的儿子,三年前飞流因为群殴受伤昏迷,被路人捡到送来医院,碰巧遇到了我和蔺晨。”

 

“群殴?这么爱打架的孩子还喜欢到处翻糖吃?”

 

“飞流只有十五岁,打架是因为在街头流浪迫不得已。”梅长苏叹息着摇头,“他的脑部发育有缺陷,智力只能维持在孩童水平,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家人遗弃。”

 

“那后来呢?”

 

“蔺晨收养了他,飞流虽然智力上有障碍,但是运动神经很发达,我们就把他送到体育学校去读书了。他放假的时候基本住在我家里。”

 

萧景琰想想他口袋里的糖果,“难怪。不过蔺先生收养了这个孩子,他怎么反而跟你关系那么要好?”

 

“因为那个蒙古大夫不靠谱呗。过些日子蔺晨要带飞流来看我,到时候你见见就知道了。”梅长苏说完自己也怔了片刻,低声自语道,“这感觉真有点儿奇怪。”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林殊从未有过向萧景琰介绍一位认识那么久,而萧景琰却不知道的朋友的经历。

 

“是有点儿。”梅长苏猛然抬头,见萧景琰轻轻一笑道。

 

萧家父母也已经搬进高层,如今和萧景禹一家三口一层两户,既方便照顾也有相对独立的生活。萧景琰刚把钥匙插进去,门就被林静从里面打开了,身后是萧选和萧景禹。

 

“小殊?”虽然早就通过视频,见过梅长苏现在的模样,林静还是红了眼眶。

 

梅长苏和萧景琰对视一眼,上前给了林静一个大大的拥抱,“诶,静姨,是我!”萧景琰站在他身后,辨认出他刻意扬起的欢快声线里细微的颤抖,“舅舅,景禹哥哥,好久不见。”

 

林静拉着梅长苏的手坐在沙发上,细细问他刚回国习不习惯,林燮和萧溱潆近况如何,“这次不巧,你大嫂带庭生去上钢琴课了,下次有机会再见。”说着扭过头瞪了萧景琰一眼,“还是要怪你,带小殊回来也不早说,故弄玄虚,我都没时间好好准备,怎么给小殊接风啊?”

 

萧景琰默默在心底感慨,果然是亲妈,明明是您和爸跟大哥连手糊弄我,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他悄悄瞄了一眼萧选,老爷子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就转过头不看他了。

 

萧景琰挑眉,看来还是当爹的比较心虚,知道坑儿子过意不去。

 

“行,都怨我,他是少爷,我是打杂的,我去厨房干活儿给他接风行了吧?”萧景琰故意拉长了声调,装得不情不愿站起来,“哥,别光看着啦,过来帮帮你弟弟吧。”

 

萧家妈妈在被萧景琰摆出的委屈模样逗得一笑之余,扬着眉尖斜了他一眼。

 

林静不过是说说,就算真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萧景琰除了煮个方便面煎个荷包蛋也帮不了什么,是以萧景琰离了客厅,转身就进了书房,萧景禹跟着进来顺手把门关上,“想问什么,说吧。”

 

“哥,你怎么也帮着小殊骗我?”萧景琰一脸郁郁,对着爹妈不能怎样,跟萧景禹总能抱怨一下吧。

 

萧家长子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平静却俨然认真,“因为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要是你和现在的梅长苏真的不再合适,早一点儿认清对彼此都有好处。假如你知道他是林殊,无疑会使这个过程变得缓慢而艰难。”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识穿。”

 

萧景琰直视萧景禹,语气郑重,“我和他,不会不合适,不管他是叫林殊,还是叫梅长苏。”

 

萧景禹微偏着头静静审视自己的弟弟,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但凡跟林殊沾边的事情,他永远是这般执拗不肯退让的模样。

 

“我也希望最后结果是这样。”他站起身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眼睁睁看你一个人熬过这十年,有时候我都后悔当初帮你们去跟爸妈求情,虽然一时断绝难免不舍,也不至于后来肝肠寸断,形单影只。要是小殊当年真的走了,我怎么忍心看你后半辈子就这么过。”

 

“哥……”萧景琰唤他,既似安慰又混着淡淡的酸涩。

 

“行了,这件事终归是要你自己去判断,我多说也没有用。我知道你打算问他的身体,小殊的状况还算稳定,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度过了,好好保养,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有什么我要特别注意的吗?”

 

“具体事项我列了个文档,一会儿发给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哦对了,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需要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这会削弱患者本身的抵抗力,留心一点儿,别让小殊感冒之类的。”

 

“好,我记住了。”

 

正准备开门,萧景禹忽然回头,眼中的敏锐一闪即逝,“小殊七年前决定瞒着你去伦敦治病,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景琰先是错愕,随后无所适从的目光中透出模糊的迟疑与惘然,“我……我不知道……”

 

“算了,当我没问过。”萧景禹无奈笑笑,摇着头调侃,“三岁看老,咱家这个小表弟打小就是你命里的天魔星。”

 

话分两头,他们兄弟俩一前一后出了客厅,林静抬眼见梅长苏也是一副了然轻笑的神色,不禁莞尔,“这孩子还是这样,在外面的精明干练一点儿都带不回家里来,想做什么都能让人一眼瞧出来。”

 

估计着萧景琰也听不见这边的声响,梅长苏敛了笑意,挺直背脊面向萧家二老,极为郑重地开口,“静姨,舅舅,林殊向您们道歉。”

 

“本来早就该说的了,可我一直希望能当面对您们讲这句话。”梅长苏站起身,眉头微蹙,清俊脸庞上满是愧疚自责之色,“静姨,舅舅,对不起。”语毕向两位长辈深鞠一躬。

 

与萧选相视片刻,林静忙拉了梅长苏的手让他坐下,叹息着轻轻抚过梅长苏的头顶,“好孩子,静姨知道你吃了很多苦,造化弄人,身不由己,我们不怪你。”

 

梅长苏半是自嘲半是难过地摇头,“当初是我拐跑了景琰,又半途扔下他一个人,我没能好好照顾他,反而让他为我伤心了这么多年。”

 

他情绪不可自抑地激动起来,内疚的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语句艰涩,“我知道,要做父母的同意那时我和景琰在一起,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梅长苏握紧双手,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这十年是我辜负了您们的信任,大概也让您们觉得当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让一对父母目睹孩子沉溺于悲痛不能自拔,甚至极可能孤身一生,而究其原因竟也能归结到自己最初一时心软的默许。梅长苏明白,这些年林静和萧选一定没少埋怨过他们自己。

 

“知道就好。”萧选板着脸把茶杯重重放下,愤愤不平地嘟囔一句,“看我回来找林燮算账,这种事连我们都瞒着。”又见林静轻描淡写瞟了他一眼,无奈松口,“罢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静握着梅长苏的手,神色慈爱,语重心长,“景琰脾气硬,性格也倔强,这些年一直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好好陪伴他。从前的事,我多少能理解你的苦衷,可景琰是我的心头肉,当初既然交付给你,从今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她素来外柔内刚,柔若静水却又最能洞察人心世情,“小殊,这次你回来,你们之间或许会有很多难事。我答应过你父母,景琰会好好照顾你,让他们不必担心。你也得答应我,要让景琰以后都开开心心的,若是做得好,前事一笔勾销,要是再胡闹,前账后帐,静姨我要数罪并罚。”林静说着扬起眉,故作威势拍了拍梅长苏的手背。

 

梅长苏微红着眼眶乱糟糟地点头,笑得狼狈又开心,“我保证,我会尽全力。”

 

林静的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萧景琰吃得格外卖力,惹得林静笑着嗔怪,“饿狼一样,也不顾着点儿小殊。”

 

“妈,您不是说这桌菜是为了哄我的吗?”萧景琰撇撇嘴。

 

“你啊……”林静刚想动筷,就见梅长苏小碟子里摞得满满的,不由打趣道,“看来我这话是白说了。”

 

饭后梅长苏趁着没人注意躲进厨房,握着手里的随身药盒,嘴角勾起讥讽冷哼一声。终身服药,再偷偷摸摸又有什么用,明明迟早都要让他知道,这不正是梅长苏无法挣脱的一部分吗?最真实最软弱的一部分。更何况景禹哥哥很有可能已经告诉他了。可林殊的骄傲总是不合时宜地作祟,让他在涌起的自我厌弃中继续选择粉饰太平。他深吸一口气,假装无事地拿着玻璃杯准备倒点儿水吃药,忽而若有所感地转身,厨房门口萧景琰安静地凝视着他。

 

他看着萧景琰一步步走近,仿佛踏在空间的虫洞上,迈入截然不同的属于梅长苏的生命,萧景琰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梅长苏不发一语,迎着萧景琰沉静坦然的视线径自将药片吞进喉咙,白开水冲刷掉习惯了的淡淡苦涩。他垂下眼中的晦暗,声音轻不可闻,“我以为……你会装作看不到。”

 

“我看不到,你也不会开心。”萧景琰靠在流理台上,他们之间离得很近,“既然如此,我不如看到。”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像是自言自语,萧景琰的目光落在那个蓝色的塑料药盒上,一点点幽深。

 

梅长苏却听懂了他的念念有词,“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us part.”结婚誓词,二十岁的时候他们也会当做情话戏笑着说给对方听。

 

“恋爱的第二天就进展到婚礼誓言吗?”梅长苏敛藏起黯淡,翘起嘴角似笑非笑,“不会太不矜持吗?”

 

“那梅教授就找错人了,我萧景琰今年三十三岁,就只有过一次早恋,哪来的恋爱经验?”萧景琰毫不客气地反驳。

 

“为什么?”梅长苏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景琰,企图从他的眼中寻找到答案。事关梅长苏的一切,哪怕与林殊再过南辕北辙,他也能流畅自如毫无顾忌地接纳,而这种改变迅速得犹如飓风过境,仅仅一夜,忐忑踌躇的萧景琰就换了模样,甚至信手拾起漫长一生的许诺,轻车熟路地平息他的矛盾与不安,这令他无法继续按捺在车上就徘徊着的疑问。

 

“别去想了。”萧景琰扶着他的肩膀,温柔地笑着,“来帮我刷碗吧。”

 

梅长苏看他用百洁布擦拭着碗边污渍,修长手指沾着一团团泡沫,“好。”他选择撤退,步步紧逼不是他愿意对萧景琰采取的态度,他站在他身畔,岁月静好时若有所思。

 

犯罪学中有心理安全区的概念,谋杀一类的行为会使实施者极度紧张并容易令人崩溃,故而罪犯在最初进行挑战精神极限的犯罪行为时,会选择相对熟悉能给予自身心理支撑的区域。他希望能够给小殊构造一片心理安全区,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将梅长苏的存在列为安全,所以萧景琰并不打算挑明他的用意。

 

他开始抱着和两天前的林殊同样的愿望,时间,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梅长苏和萧景琰前脚刷完碗,后脚就让林静轰出了家门。

 

“小殊刚回国,闷在家里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做什么?景琰你陪小殊出去逛逛,哪怕是去商店超市买点儿东西也好,小殊刚搬家,肯定缺这少那的。你那儿也一样,上次我给你带过去的东西吃完了自己也没再买吧,冰箱里空空如也,像是过日子的样子吗?快去快去!”

 

两人哭笑不得地被迫接受林静让他们多多独处的好意,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打开门,他的眼角眉梢早已染了风霜的痕迹,却甚至拥有比当年更让他心安的魔力,哪怕有些事他尚不全然想得透彻。

 

萧景琰扬起嘴角,“那我们走吧。”

 

“好。”


TBC


下一更我肯定不写这个周末啦啊啊啊啊!崩溃!

心理安全区是从白夜追凶里看来的!为潘老师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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